他举拳向天,八方风云汇聚,无形气浪仿佛以他为中心,开始猛烈震荡,层层叠叠的狂烈罡风随臂震出!
澄灯不闪不避,反而拖刀而行,长刀在地面上留下一条深邃的狭长刀痕,他的身形越走越快,几乎快至犹如一道横雷。
蓄势已久的一刀在两人相隔三尺时轰烈斩出,刀光如弦,远远望去仿佛一轮弦月自人间升入天穹。
一刀之后,杜停杯身形被逼退。
尽管被身受半拳,澄灯依旧出刀不停,刀锋再动!
刀光如雨如瀑,洒落在杜停杯周身,无孔不入。
凝练至极的刀光悄无声息地褪去了实质的形体,化为薄雾,化为清风,轻柔地绕着杜停杯打着旋儿。
但杜停杯能感受到,这阵刀之雾气的无穷杀力,那是一种与之前的斩击截然不同的锋锐,只是单纯的锐气,都能给他带来极度的危机感。
师弟,原来你的刀真这么厉害。
在一秒之内,两人交错的拳与刀变成了模糊不清的残像,两道身影化身为了两条纠缠在一起的光影,横冲直撞,所过之处,皆是翻天覆地一般的景象。
两人纠缠数十招后,正在与澄灯对拼的杜停杯忽然身形一顿。
澄灯抓住机会,一刀劈在他胸口处。如果不是一股晦暗邪气涌出,卸去了半分刀劲,杜停杯早就被斩去半条命。
看到那股阴邪气机,澄灯眼中决意更胜,手中劲力更催。
他手中那口本是寻常质地的长刀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声,脆弱的刀身上,裂纹遍布,如果不是澄灯常年以元气温养,这口刀或许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中腐朽断裂。
澄灯甩手一抛,将长刀抛入云天之中,他手捏莲花印。
虽然一身佛门修为被自行斩去,但澄灯这么多年来修行的佛意却是分毫未损,而他这一刀,便是以刀法演绎无上佛法妙境。
只见那口长刀在半空中便已自行崩毁,但每一块碎片上,竟然都倒映着一轮小巧袖珍的明月。
刀中月光皎皎然,澄灯心中月光更是大盛。
千江水映千江月!
刹那间,月华大盛,千团皎皎月色当空,好似一树花开,摇曳生姿。
杜停杯虽然心知地下出了某些变故,但此刻也只能用尽全力,先挡住这一招。
无孔不入的月光挥洒而下,轻灵自在的刀光仿若真是自明月中流淌而出,冰冷,明澈,每一刀都像是直接斩在杜停杯的心湖中。
师弟,你真想杀了我啊。
杜停杯在心中无声感慨,面上笑意不减。
他的身躯外猛然升腾起一股圆融无碍,至清至圣,好似蕴含了诸天世界的琉璃宝光。
每一道以长刀碎片为寄托的刀光都停留在这道光华外,分毫不得寸进。
但是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固了。
他不敢置信地低头,跌坐于地,肩头以下的衣服笔直地分开,接着露出的皮肤上,也渗出一条细长的血线。
尽管表面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碍,但澄灯的刀已经将他整个人一分为二,只是由于出刀太快,以及他本身的肌肉控制能力,才使得伤口不至于裂开。
“咳咳咳,一月三身,好刀。”
这时,杜停杯才恍然。
一月三身,澄灯那真正的一刀正如唯一的月体,不迁不变,能生诸法,统摄万事。那些自发而生,犹如月光般生生不息的刀光,只不过是这一刀之真意倒映在尘世中的浮光掠影。
不需要任何外物,澄灯自己心中的刀意,就是那轮千古明月,昭昭不改。
澄灯缓缓收回手,他看着生机逐渐消退的杜停杯,正想说些什么。
忽然,一个巨大的身影自他头顶落下。
那竟然是一只筋肉虬结到犹如老树盘根的巨大白熊。
白熊落在澄灯面前,一拳轰出。
条条大筋在它的体表贲起,交错纵横,纯粹的肌力汇聚在拳面上,空气中仿佛响起了无形的雷暴,气流四散!
气空力尽的澄灯勉力挡下,身形却也被轰飞,摔在一座大楼角落处。
接着白熊看也不看澄灯一眼,背着杜停杯便向远处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