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长淮只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魔都之中,回到了那一片战场之中。
其实他如何不明白,先前那个声音的主人是真心想要将传承托付给自己。在心魂之间的交流中,那道钢铁般的意志根本不屑于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
但燕长淮不能也不愿收,因为他的肩上已经挑起了武当这幅担子。
燕长淮知道,如果是师父在这里,一定会骂自己不开窍。但在这处彼方世界,却没有第二个姚莲舟。
“一无绊牵?哈,我这样算不算是破戒?”
想到这里,燕长淮只感觉道剧烈的疼痛像是一柄柄飞剑穿透自己的神魂,痛苦就像是火焰瞬息间点燃了这缕残魂。
顶着这般剧痛,燕长淮笑了。
笑得仿佛在哭泣。
说到底,他也不过只是一个十余岁的少年罢了。
过往所经历的一切美好,在这一刻似乎都化作了锐利到要将他整个撕裂的剧烈疼痛。
而痛苦本身,却化作了燕长淮手中最为坚韧的剑。
因为痛苦,因为愧疚,因为要铭记这一切的牺牲,所以挥剑。
在这一刻,玄妙自生,剑心似金刚琉璃般光华流散。
一切激烈都尽入剑中,燕长淮此刻已然不是人握剑,而是如姚莲舟一般身心皆入剑。
燕长淮模仿着姚莲舟挥剑的姿态,一剑平平斩出。
此剑一出,天地同归于暗,仿佛回到了鸿蒙未开,混混沌沌的洪荒时期。
下一刻,一道横亘天地的裂痕骤现,清冽纯粹的剑光凝为一线,飘渺幽淡,却又像是世间唯一存在的实体。
剑光斩灭无边混沌,看似无痕无迹的浑然剑光中却演化除了无穷世界生灭之相,若隐若现。
这一剑之后,清气上浮于天,浊气下沉为地,天地重归明澈。
天岳之王身处其间,仍是惊叹。
“以这般残存之身,还使出如此剑术?”
他很清楚,以燕长淮如今的遗留的分毫底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使出如此剑术。
但此刻的天地之中,阴阳二气交杂,秩序濒临崩溃,却给了燕长淮可趁之机。
燕长淮将剑光凝丝,犹如羚羊挂角一般无迹可寻地渗入了天地之间,使得整个天地都随此剑而动。
这样的一剑,也就只有在此时此地才有可能使出。
收剑之后,燕长淮身前豁然出现一道裂口。
燕长淮转身向天岳之王抱拳之后,毫不犹豫地踏步而入。
他能感受到,自通道彼处传来的湿润空气,以及浓郁倒几乎化不开的水汽。
神州北海。
高天之上,流云飞泻如水,层层叠叠的白云交织成一片白色海洋。
就在这片云海的“海眼”处,一座奇峰耸立,山巅突出云海,勾连地天。
在这幅苍茫浩瀚的云崖长卷间,犹有一粒芥子人影。
那人一身朴素道袍,凝神望向脚下云海,身旁还斜插一根青竹竿。
忽然竹竿微颤,男人大袖一挥,一只仿若鲸鲵的庞然大物破云而出。
就在此时,远方传来一股无形波动,浩瀚云潮汹涌滚荡。
天地穹苍宛如门扉般洞开。
有人飘掠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