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夜色笼罩这座城市的时候。
白天还自诩老实人的沈墨换了身衣服,头上戴着一个大斗笠,脸上带了一张红色的油彩脸谱,背起被塞进麻袋的陈琦、李方荣二人,向着外城的边缘地带出发了。
外城区整体经济水平落后,除了脏乱差的环境,还有混乱的治安,最为典型的代表就是外城边缘的那些黑作坊和黑砖窑。
沈墨在青元学院虽然不是很张扬,但也谈不上低调,不然也不会在一入学院就砸断薛凯三根手指,再加上这些年生活的磨砺,性子中也多了几分混不吝,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一些黑暗的东西也见过不少。
故而对于这些灰色地带,虽算不上有多熟悉,但也略知一二。
而他此去的目的地,就是外城区附近最为臭名昭著的一家黑砖窑。
感受到肩上麻袋死沉死沉的重量,他心里估算,这俩货应该也能卖上几个钱。
至于他俩落入黑砖窑后的安全问题,沈墨根本不担心。
再怎么说也是两个六级玄灵师,醒了之后不把砖窑拆了都算客气的,左右都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他也乐得看双方狗咬狗一嘴毛。
突然,在夜色中疾行的沈墨停下脚步。
“这是?”
一股灼热感在他的双臂上蔓延,没有召唤,那神秘罗盘的虚影就突兀的浮现在他身前。
沈墨随手将肩膀上的麻袋藏在道旁的垃圾桶里,上前用手托起罗盘的虚影,伸出手的一瞬间,一根白色光点组成的指针在罗盘上浮现。
皱了皱眉头,他还在思索罗盘虚影的自行出现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于这个神秘的罗盘,沈墨发现自己对它有太多的不了解。
譬如它坚硬的材质,之前挡住李方荣的火焰长枪而完好无损,譬如召唤出来的沐浴露和大铁锤也有着神奇的功能,再譬如此时此刻,他根本不知这罗盘的变化是因为什么原因。
跟着罗盘指引的方向,沈墨在一个偏僻的街巷口停下脚步。
罗盘虚影渐渐消散,这时沈墨也听到巷内拐角处传来的声音。
“你这吝啬鬼,都快死的人了,还守着这些身外之物有什么意义。”
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谁……谁说我要……死了,若不是……姜爷我深受重伤,你们……你们这样的小喽啰,咳咳……爷动动手指就……就能碾死你们。”
对方话音刚落,就听得一阵戏谑的嘲笑声:“那你现在就爬起来碾死我们啊!”
紧接着传来的就是拳脚落在人身上的击打声以及不时发出的沉闷哼声。
姜亦羡爬在地上,紧紧握着拳头,紧握的双手上,各带着两枚造型精美的戒指,一看就价值不菲。
针对这三人的劫掠行为,握紧拳头是他能做的最后反抗。
两个人正蹲在地上,分别抓住姜亦羡的一只手,试图将他的拳头掰开,好将他手指上的戒指撸下来。
一人站在两个同伙身后,手中把玩这一只匕首,目光阴鸷的看着地上的姜亦羡:“你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识趣老子就将你的双手砍下来,然后将你扔进粪坑里淹死你。”
听闻对方撂下的狠话,姜亦羡的心中腾起万丈怒火,不仅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带来的屈辱,更有对世上还存在这种无耻之徒的不可置信。
往常他接触的人都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不是青年俊杰就是一代天骄,哪里见过这种无赖,气的他颤抖着嘴唇大骂:“你们这帮强盗!无赖!无耻之徒!”
这话一出,对面三人笑的愈发肆无忌惮。
这种毫无杀伤力的骂人之言,就像小女孩指责一个穷凶极恶的匪徒你是大坏蛋一样令人不痛不痒。
就在这是,一道陌生的声音在几人耳边响起:“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说话可以流氓点。”
一个头戴斗笠的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几人身后,巷内昏黄的灯光下,显露出斗笠下的红色油彩脸谱面具。
这个人影自然就是沈墨。
在暗中观察半天的他终于确定,这三个地痞流氓只是普通人,至于地上的这个公子哥,一身玄灵之气几近干涸,也看不出他原来有多强,但从他斯文气浓重的脏话中就可以看出,这就是一个初入江湖的雏鸟。
沈墨看了一眼地上爬着的姜亦羡,准确来说,是姜亦羡手上的那四枚戒指。
这三个小流氓可能只以为那是值钱的珠宝,可他却一眼认出,那居然是四枚空戒。
有钱人啊!
沈墨没想到居然碰见这么一条大鱼,不由得心里乐开了花。
他语气温和的对姜亦羡道:“这位爬在地上的兄弟,这骂人讲究的是气势和词章华丽,你这样是不行的,看在下给你做个示范。”
只见沈墨浑身气势一凌,指着三人破口道:“你们几个小瘪三,也不知是哪位大哥裤衩子没穿好把你们露出来了,这就衰样还特么出来打劫,你妈当年生你们的时候是把人跟胎盘弄混了吗?你们什么表情,不服气啊,在爷爷面前,你们就是个鸡脖,装特么什么得意嗷,我太阳你娘亲的……”
漫天和谐之语犹如倒豆子般从沈墨嘴里倾洒出来,他以对方父母为中心,亲戚朋友为半径,将他们祖宗十八代都亲切的问候了一遍,看的爬在地上的姜亦羡两眼直放光。
“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