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他不懂军事，一点都不懂。

这也不怪他。毕竟远房偏支的他想要在家族中混出头，只能把心思全部集中在读书上，实在是没有资本没有精力去修一门第二专业了。

因为汝南太乱，所以很多地方行政机构都不完整了。原来的项县县尉六年前战死之后，朝廷也没有任命一个新的过来。

县令不懂，县尉没有，没办法，平时项县基本的城防和治安，只能由县里的几家大族商议着凑出人手。

就这，项县也已经比汝南东部的其他县好得多了，至少还有个县令能把赋税收上来。隔壁被蔡舅舅提议拿来练手的新阳、宜禄等县，连个县令县丞都没有，整个县政已经处于半瘫痪状态了。

因此，当秦琼率兵穿过沿途几乎没有设防新阳县，兵临项县城下时，得到紧急通报的荀冉整个人都是懵的。

跑到城墙上远眺了眼来敌的规模，荀冉再不懂军事，也看得出来城外来的这几千上万大军不是自己这一县能抵挡得了的。

他略加思索，就和县中大族的家主们做出了决定——撒钱送粮买平安。

很显然，他们是把秦琼当成流窜至此的盗匪了。当然，严格意义上说，这时候的秦琼和他的瓦岗军确实就是盗匪，不过是支有理想的盗匪。

听了城上的喊话，秦琼单人独乘，骑着黄骠马来到了城下。城头上连弓都没有几张，他根本无需担心。

城头上荀冉还在，他小心地躲在还剩半拉垛堞后面，从砖缝里紧盯着城下这大胆的不速之客，豆大的汗珠叭叭地摔在城墙里长出来的草叶上。

就这样我看你，你看我，沉默了一会儿后，秦琼忽然朝城上喊道：“荀县君在城上吗？我们聊聊呗？”

荀冉迅速地朝身后的亲随使了个眼色，亲随会意，立刻冲城下大声叫道：“我家县君说了，他不在！”

尴尬，死一般的尴尬。

狠狠地剜了眼这犯傻的亲随一眼，荀冉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扶住垛堞，朝城下微微拱手：“在下项县令荀冉，敢问将军名号？”

秦琼拱手还礼：“在下瓦岗军，秦琼，见过荀县君。荀县君可知道，秦某此次是为何而来吗？”

大家族里本来就多争斗，又在地方上为官了几年，荀冉自诩精通人情世故，立马就觉得自己听出了秦琼话里的意思。

不就是嫌给的价码太少，过来拐着弯变着法地来加价的吗！

你直说啊，怕什么啊，我又不是不给！荀冉对这伙不爽利的叫什么瓦岗的贼人很是鄙视。

心里鄙视归鄙视，但面上他丝毫不敢表示出来，而是尽量笑得和善些：

“秦将军，在下知道兄弟们远来劳苦不容易，但我们项县也是个小地方，实在是不宽裕。这样吧，我等愿意奉送五千石麦，五百万钱，请各位壮士笑纳！”

秦琼摇了摇头。

还不满意？真是一伙贪得无厌的贼人！荀冉心中暗骂，却只好一咬牙，报出个更大的价码：

“五千石麦加上五千石粟，一千万钱，再多了我们就出不起了！”

秦琼又是摇摇头：“不，你们出得起。”

荀冉干脆不主动报价了，直接问道：“将军究竟想要多少才肯带人离开，还请明言。”

秦琼指了指城门：“我要你整个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