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小子刚才说的活该被算计,那是什么意思?”
他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能平静,沉默片刻,站住脚,最终决定,等堂嫂跟侄子出院,堂哥不需要跑医院了,就去县城环保局,看看宁光目前的生活,是否真的还不错?
以及提醒一下这女孩子,可能有人要算计她。
两天时间一转眼就过去,帮忙将堂嫂跟小侄子送上铺着厚厚褥子的板车,戴振国去网吧跟六哥打了个招呼,从网吧后面的院子里推出自行车,顶着风雪朝戴家村骑。
几十里崎岖的道路对于他这个年纪的男性来说不是什么艰难的事情,但到家的时候也已经是一身的汗。
“赶紧喝口姜汤。”他姆嫚迎上来心疼的拿小扫把给他扫着身上的雪,又问他堂哥堂嫂的情况,“人回来了没有?到哪儿了?”
“人用板车推着,在后面。”戴振国说,“我早点回来想洗个澡换衣服。”
他姆嫚没多想,以为儿子去镇上给堂哥代班了几天洗漱不方便,想回来收拾下:“我给你烧好了水,你先去洗,我去给你拿衣服。”
絮絮叨叨的询问他侄子的情况,“据说是个牛佬家?现在只能生一个,倒是挺好的。”
戴振国以前对这种话也没什么想法,这会儿忽然就想到宁光,下意识道:“其实现在男女都一样,美头家也没什么不好。”
他姆嫚无所谓的说:“话是这么讲,但城里不知道,我们乡下人家老思想影响,肯定还是想要牛佬家的。实在生不到牛佬家呢,只能自己安慰说美头也好。”
瞥了眼戴振国,“当然这是咱们母子说一说,以后你媳妇进门了,我肯定不多这个嘴,随她生男生女。毕竟国家政策放在那里,超生代价那么大,就咱们家的家底,罚款一交,饭都要吃不上了,何况养孩子?亲生骨肉又不能说丢掉,生下来了肯定要养着的,那干嘛还要说出来,让媳妇跟孩子同咱们离心?”
戴振国笑了笑,心说自己姆嫚倒是个明白人。
像宁家那种,真的蠢到家了。
既然打算将宁光养大,干什么跟对仇人一样非打即骂?哪怕宁家是好声好气的跟宁光讲,潜移默化的灌输“你要让着弟弟帮着弟弟为弟弟付出”的思想,宁光这会儿也不至于对娘家恨的跟什么似的。
不过从宁光的立场来说,其实宁家这样对她也有个好处。
就是当她有能力反抗家里的时候,更容易割断血脉亲情的羁绊。
真遇见那种软功夫厉害的原生家庭,从心理上控制,洗脑洗成彻头彻尾的扶弟魔……自己被利用了一辈子还引以为豪,才是真的完了。
“我明天想去城里一趟。”戴振国收回思绪,跟姆嫚说,“你跟阿伯有什么要我带的吗?”
他姆嫚很惊讶:“好好的怎么又要出去?这个正月里,你就没休息过。”
“有点事情。”戴振国不想多说,立刻转移话题,“我记得阿伯最近有点咳嗽,去了城里我看看有没有好一点的枇杷膏。”
“你花那钱干什么?”他姆嫚果然不问他进城的目的了,“你阿伯咳嗽是老毛病了,之前吃过好多药都没什么用。再说他咳嗽也能下地干活啊,何必买什么药,省下钱来给你娶媳妇要紧,你也这个年纪了。”
戴振国这儿搪塞姆嫚时,县城,宁光正满怀忐忑的走进公安局。
是的,她想了两三天,才想起来找警察。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城里的孩子从小就被灌输有困难找警察,可对于出身乡村的宁光来说,她到现在连镇上派出所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村子里发生矛盾基本上就是村支书或者上了年纪有威望的老人调停,讲究家丑不可外扬,没有说动不动找警察的,真闹到找警察的地步就是撕破脸,或者发生大事了……比如说当年何小花的死。
等闲事情你说找警察,能被同村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因为会认为你矫情的不可思议,一点点小事情都要找警察,不怕丢人的啊?
嗯,虽然宁光仔细想了想,不明白报警为什么就等于丢人?
她现在还是在担忧之下,绞尽脑汁才想到这条出路的。
“那两个小鬼头呢?”大过年的,警察局也是空空荡荡,索性这种要紧的机关还是有人值班的,看到宁光过来,很是惊奇,问了经过之后,就问赵亮跟宁宗的下落,“他们是证人,没一起过来吗?”
宁光一愣:“他们早就回去了。”
而且当天是被她不要命的架势吓住了,这会儿回去之后有了长辈撑腰,还愿意不愿意说实话可就不一定了。
警察皱眉:“那这个就麻烦了,因为本来小孩子说的话,想做证据就比较难办。而且你说人家会造谣害你,但现在还没有这类谣言出来吧?没有其他凭据,就是你的片面之词,我们也不好动的啊。”
大概是见宁光脸色苍白的样子有点不忍,他说,“这样,你不是环保局的吗?反正跟我们离的也不远,下次你要是看到那个赵建国,就给我们打电话,我们把他喊过来,谈一谈,怎么样?”
宁光不太满意:“就谈一谈吗?”
她之前想的很天真,她觉得没准警察可以将赵建国抓起来,判刑什么的,那样自己就安全了。
“我们做事要证据的啊。”警察无语,“实际上现在这个情况,没凭没据的,把他喊过来谈一谈都是不合适的。”也是看在大家同为事业单位员工,宁光长的惹人怜爱,赵建国又是个乡下穷小子没权没势的份上,愿意多事帮个忙了。
不然就是直接打发宁光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