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老婆子说的三种野菜里,马兰头无论此刻还是后世都人尽皆知。
而稻甘衣是土话,学名宁光也不知道该叫什么,是一种外形类似于荠菜,花像苦苦菜的野菜。
荒年的时候也上过餐桌,但跟大部分没被驯服的野菜一样,口感十分感人,又苦又涩。所以饭够吃之后,就回到了饲料的范畴。
这年头家家户户开春都会捉些鸡鸭鹅养着,用这个切碎了拌饲料喂家禽,既省饲料又长的好。
蓬蒙头的学名则是鼠曲草,因为清明前后长的最可口,也叫清明草。
不同于马兰头一般用于凉拌的吃饭,这种草是用来做团子的,就是青团子。
这时候乡里的青团子都是用鼠曲草做,因为没有机器绞汁,讲究点的做法是用石臼捣烂了兑面粉,粗糙点的就是上砧板开剁。
馅也没那么多花头,就是包一下子砂糖。
由于制作麻烦,褚老婆子每次都会做上很多。起初几天没宁光的份,但因为这时候没冰箱,天气也在渐渐暖和,宁宗吃不完的话,褚老婆子跟宁福林牙齿不好,不怎么能吃这种黏糊糊的东西,也就让宁光跟着一起吃。
想到蓬蒙头团子的味道,尤其是砂糖馅流淌出来的感觉,宁光不禁咽了咽口水,更加卖力的找起了蓬蒙头。
她从小做惯了活计,手脚麻利,这附近又没其他人跟她抢,很快就把子底部堆了一堆的蓬蒙头跟马兰头。
只是稻甘衣就很少了,就那么几棵,可怜巴巴的蜷缩在隐蔽的角落里。
这是因为这年头鸡鸭鹅算是正经的财富,大家都喂的用心。所以比较明显地方的稻甘衣都被路过的人顺手挑走了,倒是人吃的蓬蒙头跟马兰头,现在的乡人还没那么多心思追求美食,照顾牲畜往往比照顾自己还用心,反而随手可得。
宁光寻思了下,蓬蒙头需求大,光她一个人出来挑的话,不攒个两三天估计开不了工。
马兰头呢正当季节,没必要囤,弄够一顿吃的就行,下次宁宗再想吃,大可以再出来找。
倒是稻甘衣,家里鸡鸭鹅等着吃,小鸡小鸭小鹅不禁饿,不弄多点回去肯定要挨骂。
只是田埂跟野地里都没有了,她转了一圈,就想到了一个好地点:油菜花田里。
这季节油菜花开的正艳,这种平原地带的田野里望出去到处都是一张张整齐鲜艳的金黄“毯子”,风里充满了花开的气息。
因为栽的时候就是一颗颗隔着间距的,这时候别看上头的枝叶跟花穗密密麻麻的挨着,底下的杆子之间却有足够的缝隙,可以供宁光这种不怎么胖的孩子钻进去自由活动。
油菜生长需要的肥料很多,长到现在底下基本上都是泥土,已经没什么杂草了。
稻甘衣是少数顽强的占它们便宜的植物之一。
由于油菜田是被精心伺候的肥沃所在,这里头的稻甘衣长的肥肥壮壮,哪怕知道它们的口感跟外表不成正比,看着也让人食欲大增。
宁光低着头,蹲着身子来来回回的挪动,才扫了两畦油菜,子里已经堆了好些。
她正挑的满心欢喜,忽然听见不远处的传来动静。
是两个大人在低声说着话。
宁光起初以为他们也钻进来挑稻甘衣,出于不想跟人打交道的想法,就下意识的避开了那个方向,想去其他地方。
只是这会儿的环境,决定了她离开的速度不可能迅速。
于是到底听了几句壁脚她年纪也不太懂他们说了些什么,就是觉得好像是很羞人的话。
这让宁光越发想离开了,因为总觉得好像听了这种话的自己也不清白了一样。
忽然那边传来衣物破裂的“呲啦”声,女人似乎急了,声音大了点:“这是我前天才去街上买的,十块钱呢!”
男人就笑:“十块钱,赵学明对你这么好?你不是说他经常打你?”
下面女人说了什么宁光就没注意了,她心“砰砰”的跳,听出来女人是赵建国的姆嫚。
而赵学明是赵建国的阿伯,可是接口的男人绝对不是赵学明。
注我找了一堆资料,看了几天的野菜图片,实在找不到对应得上的学名这个土话里的名字还是我努力音译的。说实话这种野菜不好吃真的挺遗憾,因为以我的审美,它是我见过的野菜里颜值最高的。纤细清秀,耐看,造型一般都很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