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接到消息,由赵利国陪着往赵富梁家赶的时候冷汗直冒,想着难道沈安怡知道自己这两年做的事情了?
还好沈安怡没什么心眼,开口就问宁家是不是不让宁光给自己写信?
赵建国闻言有点发愣,他虽然克扣,可也没全扣啊,而且宁光迄今已经写了三四封信过去,最近的一封信还疑惑的询问沈安怡为什么一直没回复,是不是才进省城的学校比较忙碌?
就算邮局偶尔会丢信,至于每一次都丢吗?
他虽然读书不好,到现在还在五年级厮混,到底有些心机了好吧,他本来就比沈安怡、宁光这种有心计的多。
这会儿迅速一分析,就觉得恐怕有内情。
到嘴边的话打了个转,说道:“没收到信?这不可能啊,宁光这段时间写信可频繁了!不过她的信也没找我寄,是不是放错了邮筒我就不清楚了。”
沈安怡惊讶道:“镇上邮局门口不就一个邮筒吗?怎么会放错?”
“是就一个啊,不过要是她给你写了信,这么久了你怎么会没收到呢?”赵建国轻声道,“总不至于那么多封信没有一封是给你写的吧?”
这话说出来,那边沈安怡呼吸顿时紧了紧,旋即狐疑问:“可是小光有其他写信的人吗?”
据她了解,宁光比较熟悉的人都在新岗村以及附近,根本不需要写信。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跟她不同年级也不同班,我马上还要去黎中了。”赵建国道,“不过村小有老师挺照顾她的,跟你之前一样,给她买这买那,每天都给糖的那种。兴许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外头也有人这么对她,所以她要写信吧?”
沈安怡总觉得这话怪怪的,但以她这会儿的心计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只能叹着气叮嘱:“你再跟她说声,让她得空给我写个信吧对了,我的信你交给她没?”
这下子轮到赵建国呼吸一紧了。
沈安怡让宁光给自己写信,自己当然也会给宁光写信。
实际上因为一直没收到宁光的信,她已经写了三封信过来询问缘故。
出于担心信落到宁家人手里未必肯给宁光的考虑,她是让赵建国转交的。
但赵建国拿到信之后也是立刻拆了。
他倒不是担心沈安怡在信里说自己坏话,而是想知道这表妹会不会在信纸里夹带钱之类,那可不能便宜了宁光。
现在沈安怡这么一问,赵建国尽管这两年骗两个美头都骗习惯了,仍旧有点紧张:“这个啊安怡,她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不敢直接上门去,就放草垛里了。然后信没有是没有了,但是不是她拿去的我就不清楚了我没了姆嫚,现在衣服鞋子都要自己收拾,实在没空一直在那边盯着。而且乡下你也知道,我要是在那里的话,宁光过去,被人看到,要说闲话的。”
沈安怡很失望,叹着气,说:“知道了。”
也就挂了。
赵建国松口气,如释重负的放下听筒,结果回头就看到赵富梁跟赵利国、赵卫国,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己。
“叔公。”对峙片刻,赵建国怯生生的喊,“安怡挂了。”
“建国,你做人要有良心。”赵富梁脸很难看,这也难怪,赵霞是他亲生女儿,沈家那边的光怎么也该他的亲儿子亲孙子来沾。
结果呢?
外有宁光,内有赵建国。
要是赵霞还在自己的辖制里,赵富梁早就抡圆了胳膊抽死这个胳膊肘朝外拐的女儿了!
问题是这女儿今非昔比,根本不是家里能得罪的。
赵富梁只能将怒火倾泻向宁光以及赵建国。
赵建国十分狼狈的回到家里,看着空空落落的房子,忍不住擦了把眼泪。
他阿伯之前是在乡下算得上靠谱的男人,做事勤快,尤其是田里的活计从来不怠慢。
虽然没其他手艺赚进项,但这年头一个壮劳力,加他姆嫚也是勤快人,得空伺候了几垄菜畦,吃不完的小菜拿镇上卖了也能换点柴米油盐的家常用具,就只要养着赵建国一个孩子,生活还是可以的。
可是自从他姆嫚悬梁自尽后,虽然何家在赵家的压力下没有索取什么赔偿之类,他阿伯的心气却有些垮了。
要不是赵训勤经常在他耳边念叨着现在不对儿子好,仔细以后没人养老,估计连田都不想种了。
这段时间基本就没有着家的时候,父子俩难得碰见一次,这人也都是醉醺醺的。
他喝醉了之后还会打人,赵建国起初猝不及防挨过几下狠的,下意识的拿了凳子砸过去反抗,也是幸亏赵学明酒后手脚酥软,意识不清,他一个半大小子才打过了这惯做农活的成年男子,避免了被他神志模糊下打出个好歹来的可能。
以至于赵建国现在睡觉不但要锁门,还得拿个东西挡着,不然就睡不着。
要不是之前从沈安怡给宁光的东西跟钱那儿昧下了大头,他这会儿只怕生活都成了问题。
可就算暂时还过的下去,天长地久的要怎么办呢?
赵建国目前也是迷惘。
他这个年纪虽然因为程度太差还在念小学,对于未来其实也已经有点概念了。
照他的成绩,估计跟宁光半斤对八两,初中毕业之后就没法再念了。
如果他姆嫚还在,一家人的生活还像模像样,那么兴许还能让他们攒钱给自己买个中专技校的念着尽管肯定是最差的那种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