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老婆子跟宁福林哭天喊地的,扯了懵懵懂懂的宁宗,在村里青壮的帮助下,将苗国庆送到镇上医院抢救。
这年头的镇医院很清闲。
因为小病大家都忍着,怕费钱,不会来看大病的话又不放心镇医院好吧,镇医院自己也不放心,一般稍微检查下觉得不是那种普通的小毛病,就会建议朝县里市里甚至省里转。
见一大群人前呼后拥的送了人来,后头老的老小的一群人哭哭啼啼,好些闲人都围上来看热闹。
一来二去的很快就弄清楚了情况,觉得这是出了大事了,都建议去报案:“就算现在捞起来也晚了,可也不能就让人在大河里吧?那里头的水那个样子,不找公安局找谁?”
褚老婆子想想也是,点头道:“而且我家美头就算想不开跳河,要是普通的河水,未必等不到人去找!之所以小小年纪就没了,就是因为河水是被污染的!这都是化工厂的错!”
大家听着这话是要找化工厂的麻烦,彼此对望一眼都不作声了。
毕竟化工厂刚刚招工过,里头透了风声出来,说以后规模扩大了还会继续招人的。
他们这些人,就算没有亲戚好友在里头,日后不定也会有,犯不着为了宁家得罪厂子。
褚老婆子对他们的心思心知肚明,然而新岗村里有赵家在,宁家姐弟好吧,以后可能就宁宗一个了,基本没指望进厂做工人。
既然如此,她怕什么?
反正年纪搁这儿,真闹起来还不定谁怕谁呢。
于是将宁宗交给宁福林带着,自己抹着眼泪先去公安局报案。
公安局听说是人没了也吓了一跳,镇上偷鸡摸狗的小案子不稀奇,多少年没出这种大案了,不敢怠慢,立刻派了人去找。
他们都是内行人,到了地方一看就说那布料根本不是人身上掉下来的,倒像是垃圾扔里头被水卷出来的。
沿着河岸朝上游找了找,果然找到一包已经被水冲散了的垃圾,到旁边折了根比较长的树枝来挑开,里头就有差不多的碎花下脚料。
而且:“就算化工厂里出来的是浓硫酸,照你们说的这点时间,也不至于把那么大个美头腐蚀的干干净净,真那么厉害,还能剩下这点衣料?多半是弄错了!”
又查了河岸,这河岸因为河水被污染之后味道太过销魂,平时没什么人来走。
虽然最近几天都没下雨,但架不住乡下泥土地干的慢,这季节又正草木葳蕤,干警察这行的要找痕迹很轻松。
排除了之前过来找人的、无意中路过的以及他们自己的一系列脚印后,结论是宁光八成压根没来河岸!
这下子大家都惊讶了:“那美头在哪里?”
“不会是跑去亲戚家了吧?”警察出动了好几个,夹杂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已经将宁家的情况打听了一番,虽然不太看得上他们磋磨女孩子的行为,然而这时候地方上普遍风气就是这样,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就猜测,“问过亲戚家没有?”
“他们家是入赘,没什么来往的亲戚。”有好事的村人就说,“唯一一个就是美头的姨母,那个就在同一个村子里,而且平时对美头也不好,美头估计是不会去她那边的。就算真的去了,她是早就嚷出来了,还会默不作声到现在?”
七嘴八舌的,也不知道是谁一拍大腿,说:“唉这个美头是不是早上在汽车站外头的那个啊?”
众人顿时拉着他问详细。
这人镇上的,说今早因为一些事情很早就起来了,在汽车站外,曾经看到个跟失踪美头差不多的女孩子,遮遮掩掩的,后来搭了个汽车走了:“那美头当时好像还跟一个牛佬家说话来着,牛佬家进站去给她买了点水果美头不会是遇见人贩子了吧?”
他说了几个看到的女孩子的特征,认识宁光的人越听越像,于是警察再次转战镇上,一番排查下来,很快就找到了戴振国。
戴振国被从厂里喊出来的时候是懵的,弄清楚他们过来问话的目的后,原本悬着的心就更高了,因为知道宁光那么偷偷摸摸的离开,一定是因为受到了家里的反对。
他因为也没去过省里,虽然宁光已经走了有半天了,仍旧是怕被这些人捉到,于是就含糊以对。
但到底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少年,一个老警察很快察觉到端倪,故意将其他人打发了,同他和颜悦的科普宁光那种年纪不大没出过远门长的还不错的女孩子独自在外可能会遇见的一百零一种危险老警察平时就是专门给人做思想工作的,口才特别棒,说的那叫一个栩栩如生引人入胜!
听的戴振国脸煞白冷汗津津,似乎宁光现在就已经被人骗去山区做媳妇,还是给一家子五六个兄弟做媳妇的那种。
这么想着,自然是巴不得宁光立刻被找到了,当下毫不迟疑的说了宁光搭乘的车辆跟班次。
警察这边听说是去县里的,于是立刻联系县里那边的公安局,说了这个情况,请他们帮忙派人拦在车站,将女孩子劝回来。
劝不回来也拉住她,好让这边的亲人能够及时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