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红头发的小姑娘大概是喝多了,一头扎在我的大腿上,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着,猛然又爬起来捂着嘴向卫生间冲去,我意兴索然,离开座位,穿上大衣,摆脱两位酒鬼朋友的纠缠,向门外走去。
狂热的节奏声,喧闹的人群,一下子消失不见了,这真是个奇怪的世界,疯狂与平静,迷离与清醒,都是一门之隔。那么命运呢?不也是一墙之隔吗?想到自己在段少华帮助下得以侥幸免除掉的牢狱之灾,我脊背不禁有些发凉。
霍尔果斯是个小地方,虽说是个边境口岸,离繁华二字还差得很远。我决心离开这里,去开辟新的生活。但想想要去遥远的国度,开启未知的生活,我还是有些心里没底,后悔没和少华一起早点学习俄语。但是听准备一起出国打拼的人说,不懂俄语也能做成生意,学会几句关键的俄语如多少钱,饭馆在哪儿等就行,让我多少心里有了点谱。年初和少华、杨丽丽来口岸找列文仿佛还在昨天,如今冬又至,雪又飘,大家在各处漂泊,总会有相逢的一天吧。
经过了许多事你是不是觉得累这样的心情我曾有过几回也许是被人伤了心也许是无人可了解现在的你我想一定很疲惫人生际遇就想酒有的苦有的烈这样的滋味你早晚要体会也许那伤口还流着血也许那眼角还有泪现在的你让我陪你喝一杯
暗夜里,哪家歌厅传出了姜育恒的这首与往事干杯,嗓音醇厚,有点功底,听声音应该是工商局的李科长,万利达歌王又快诞生了吧?我不禁有些失笑。这是新兴的玩意,由机器自动打分,只要声音高,符合节拍,就能得高分。李科长歌唱得不错,又有一帮有求于他的人抬轿子,故而乐在其中,每天酒足饭饱后都要到歌厅一展歌喉。
这首歌我听过很多次,今年很流行,前段时间在外瞎混,喝高了的时候,我也是有模有样地嘶吼着唱过这首歌,每次唱完这首歌有一种发泄情绪的快感,在变革的年代,或许这也是一种对付挫折、心理自我修复的手段吧。
在寂寂无人的马路上远离尘嚣,满怀落魄之感时又听到这首歌,我竟然有了一种百感交集的感觉,忽然醒悟,原来在乌市一年的没白学,至少自己还能被一首歌所感动。
起风了,我裹紧了大衣,向家里疾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