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认识你的陌生人。”
夏月白这么说着。
笑里的释然盖过了悲伤。
如果华青衣是一个画师,这可能是他穷尽余生都无法描绘下的眼神。
如果他是一个文人,就算是用尽了胸墨,怕也是无法阐释其万一。
可他都不是。
他只是一个寻常而普通的医者。
面对这道诉尽万千的眼神,他无能为力。
心病。
是再好的医者都无法治愈的绝症。
面前的这个女子既是想通了放下了,也是退缩了放弃了。
虽然华青衣不知道她是在想着些怎样的事情,但是这不妨碍华青衣感受到她的情绪。
“很贴切的形容,但这并不是我想问的问题,你知道的。”
这是一个话里有话的女子。
华青衣和她说话很累。
但是却又止不住的想要和她说更多的话。
很神奇。
“所以,你到底是谁?”
夏月白没有回答。
只是继续笑着。
笑着笑着,渐渐的就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去找他吧。”
没头没尾的。
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他?”
华青衣不解,他实在是有些跟不上这个女子思路转变的速度。
“…,刚才那个?”
夏月白迄今为止说起过的“他”这个字眼好像只有特指某一个人。
“你果然不是他。”
“为什么要治他?”
这两句里面的“他”?
在夏月白口中,这个“他”似乎与整件事情都息息相关。
“是另一个,你的熟人。”
夏月白出乎意料的否定了华青衣的猜测。
并用了相对于方才她自称的“陌生人”的称呼。
“熟人”。
对于刚才华青衣提到的“他”,夏月白多看了他一眼。
不过似乎很快又失去了兴致,移开了目光。
“你的所有问题都会在他那里找到答案,甚至你没有的问题,那里也有你意料之外的解答,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话,他不会拒绝你。”
“至于我…”
夏月白摇了摇头。
“坏事已经做得太多,不想再添上这一件了。”
这话里的意思很有趣。
似乎在她看来,对华青衣解释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坏事”。
而且,既然这个“他”不是先前的那个。
那么问题自然又增加了。
到底谁是谁?
“告辞。”
华青衣直接起身。
既然夏月白明示了不会给他解答,那他自然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
尽管他还有很多的问题想问,但是这并不是值得他打破自己原则去做的事情。
夏月白没有起身送客。
也不再看着华青衣。
开口,说出了一个名字。
华青衣止住了离开的步伐。
身体保持着那一刻的动作僵硬住。
…
有没有这样的药?
能留得住这世上一纵即逝的光阴?
是有的。
“有点意思。”
郑建手指轻敲着桌面。
木质的桌子,老爷子喜欢这一套。
声音清脆,没什么规律可循。
“这么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竟然还有这么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发生?就在这京都?”
老爷子自然是不在这里。
许是去看那个打了保票的未婚妻吧,又或许是乐的心血来潮去追寻自我了也说不定。
反正烂摊子丢给了他,老爷子放心的很。
他的优点不少,守约,绝对算是一个。
下面汇报的人,不是老爷子的人。
也不是他的。
就连他都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人。
这就很有意思了。
在这京都里,竟然还有他郑建不知道来头的人!
竟然还有他郑建不知道在发生着的大事件!
还要这人来告知了他才知道?
要不是与他先前了解的一些事情隐隐挂上了勾,他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嘲笑这个人的异想天开了。
来找他兜售长生药?
拜托!
这是上个世纪都已经过时了的老骗术了,现在什么时代了,还来玩这套?
怕不是在逗他笑?
“是。”
预定“诈骗犯”面对着郑建的问询,丝毫不见慌张。
也难怪。
能在老爷子前脚把这些烂摊子交到他手上之后,后脚就出现在这里,和他提起那些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这人是个疯子,那就是起码有些黑幕的存在了。
“为什么现在突然过来告诉我这些?以前是我不够资格和你们一起玩吗?这么有趣的事情,你们竟然不早些叫上我,这让我很伤心呀!”
郑建表情乖张,但是话里的意思却是步步紧逼。
只是这个人突然出现在这里说了些奇怪的话,他就想到了许多的可能。
玩惯了心思的人,自然看谁都是心思重重。
更何况这么一个明显有些问题的人。
“是。”
那人还是简单的一个字。
简单到了极致。
郑建的神色却突然沉了下来。
“老爷子也知道这些?”
既然他如今成了家主“有资格”和这些人一起玩,那么上任的家主老爷子呢?
他知不知道?
郑建眯起了眼睛。
如果知道,那他可要重新认识一下老爷子了。
这步棋铺设的也太隐蔽了。
“不知道,因为他买不起。”
那人神色淡淡。
“噗嗤!”
郑建直接笑出了声。
“哎哟!你可真逗!买不起…哈哈哈!你这话说的可太贴切了!哈哈哈!”
郑建笑的抱起了肚子。
面对着这幅德行,那人却没有半点意外的神情,只是淡淡的看着郑建。
总算是笑够了。
郑建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那你就知道我买得起?或者说…是你们?”
老爷子不知道多少还是让他松了口气,语气不自觉的轻松了些,恢复了原来的调侃。
挤着眼睛回看着那人。
“不仅如此,我们还知道你有一定会买的理由。”
那人还是那般轻描淡写。
说出的话却重若千钧的砸在了郑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