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的天气。天也快黑了。
归义庄的号角呜呜地吹起来,在柔狼山下的平野上弥散开来。
该回家了。西夏少年刘和骑着一只羯羊从柔狼山上下来。
羊很健壮,13岁的刘和在羊背上颠簸。
剪羊毛的时候他特意留下了羊背上的毛,绵软的羊毛让屁股很舒服。
在他的身后,是一百多只羊,咩咩地叫着,尘土飞扬。
亢奋的公羊,把上嘴唇翻起来,一副饥不可耐的样子。
与羊共舞的,还有7只单身狗,像左右护法一样,绕着羊群兜圈子。
一年之前,刘和是一个炸街少年,骑的是摩托车,自带DJ音响,在大街上穿梭,谁都朝他翻白眼。
现在,他却已经习惯了骑着羯羊奔驰,在西夏境内归义庄的三山四寨间遛羊。
不变的,依然还是人见人厌。
羯羊和主人已经人羊合一,打得服气了,跑在柔狼山上彼此都很有快感。
快到祖厉河边了,羯羊急奔起来,后边的羊群也都合唱着。
山羊不羞不臊地亮着屁股,在羊群里左跳右窜。
都是一把胡子的羊了,没有一点正经羊的派头。
“党项胡来了哦,党项胡来了!”刘和在羊背上颠儿颠的,冲着刘家寨大喊大叫。
他这样喊,纯粹是出于恶搞。如果让二叔刘牧风听见了,就会一个巴掌打到风里去。
到了河边,刘和跳下羊背,羯羊嗖地跑到了河岸里的浅塘边喝水。
一百多只羊带着羊膻味涌过来,把浅水塘挤得满满的。
都是穿羊毛衫的,挤在一起屁股向后,用健美的臀部挡住了其他的羊,自己狂饮。
山羊最机灵,没皮没脸地跳到绵羊的背上,就能挤到水边。
有三四只公羊喝不到水,翻着上嘴唇看了看,闲着也是闲着,哥几个还不如单挑,切磋切磋。
刘和坐在一颗树的树杈上,看公羊由单挑演变成群殴,不由得大骂:“看你们楞哧哧的样子,就跟党项胡一样。”
最后一只羊也来到了河边,羊身上坐着一个少年,见了刘和就说:“哥,咱们啥时候能骑马呀?”
刘和看见弟弟刘猛过来,说:“你把羊赶回家,我先浪一会儿。”
刘猛说:“你到哪里浪去,把我带上。”
刘和跳下树杈,说:“嘴别犟,让你干啥就干啥。”
刘猛兴奋地说:“哥,你如果去史家寨,我就能给你帮上忙。”
刘和停下脚步,说:“乖乖的,回去了给三娘说,我去套鹿了。这是正经事。我去不去史家寨,你都不要猜。”
刘猛不再吭声了,灰心地坐在一个树桩上,摩挲着手里的弹弓。
刘猛在他的头上摸了摸,说:“好男儿谁骑羊,我一定给咱搞一匹马来。”
刘猛闷着头,看着刘和的背影,狠狠地说:“哥,我如果是三叔,我就打断你的腿。”
刘和头也不回,大笑着:“你错了,三叔不打我。”
“那我就是二叔。”刘猛喊着。
刘和用匕首砍下一支榆树的树干来,边走边削枝叶,说:“二叔三叔不在家。谁都管不着我。”
然后,他抄起手里的齐眉榆树棍,朝着史家寨走去。
史家寨在三山四寨中,最靠近会州府,盘踞在桃花山上,与高大的柔狼山隔着一个神秘的捉命峡。
刘和走在柔狼山下的白桦林中,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后世的一首歌,可惜他还没有爱情。
不然,要是死在了史家寨,还会有人来白桦林想念。
半个时辰之后,他来到了史家寨外。
史家寨的动静,他在柔狼山上已经观察了好多天了。
没有别的原因,他看上史家寨的马了。
那是一些白色的高大貌美的马,屁股大,腿子长,个个都是一头秀发,外加一匹赤红的马。
三天前的一个夜里,刘和改变不了穿越前的晚睡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