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李大德能本着严谨客观的科学态度,仔细回想武德元年年末与武德二年所发生的一切,总能联想出一些因果,进而未雨绸缪,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纷争。
比如堪称建唐第一大案的刘文静谋反案,与李密叛唐只在前后脚。虽然没有任何一本史书有说这来人是同谋,然而相近的时间以及两人异常的举动,总会引人遐想。
本来要去黎阳安抚旧部的李密,在收到老李诏书后为啥不敢回京?他收到什么风声了?再比如告发刘文静的,据说是他某个失宠小妾的兄长。既然关系都这么明确了,为啥偏偏就名字没人记录?得多大的仇恨,非要弄死人才罢休?
再加上彼时李世民和萧瑀、李纲都力保刘文静,偏老李就信了裴寂的鬼话,以“除后患”的名义干掉了。老李担心的是哪里的后患?他怎么知道会有后患?
可惜某杠精的历史知识只是来源于其抬杠的本能,在没遇到实际问题之前并不存在未雨绸缪之类。加之他这会儿,也根本没工夫去研究这些有的没的。
结婚是真的忙。
倏一回家,他就被礼部制定的那一堆仪典流程和礼仪规范给淹没了。与此同时,尚衣局提供的各式礼服,也差点闪瞎了他的狗,咳,王者之眼。
“这,这特么的,这是哪个王八设计的,给我粗来!”
翌日,宜秋宫外内坊正堂,某赵王指着一排挂在衣架上的深绿色长袍,脑子都要被气掉了。
哔死个皇帝的,大喜日子,叫他穿一身绿?
“赵王殿下,此乃老臣据昏义之载,奉制图录,供尚衣局采办所制,样式色泽皆合礼法,殿下何故骂人!”
与内侍一道同来的某礼部官员拱手出列,老脸满是不忿。
“骂人?我还想吃人呢!”
李大德才不管那昏义里到底咋说的,上前两步揪起这老货的衣领,怒道:“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让你穿着这身衣服去东市游街?”
“大王何故无礼责难臣下?敢问臣等所犯何罪?”
不等眼前这位说出个一来,同来的另几位白胡子老爷爷便不爽出声了。
满朝文武这么多人,老李最受不了的就是礼部的这帮老学究。
且不说三观双商什么的,单就说强迫症这块,就没人能掰扯得过。有时候老李可能因为什么事正骂街呢,刚骂到一半,就有礼官跳出来说皇帝你刚才发火的姿势不对,你这个叉腰骂街的姿势在周礼之中属于乡野村妇,天子要捋着胡子骂才更显威仪。
和这样的人发火,有时候都需要勇气。
而眼下,一群这样的人和某个以抬杠出名的人砰到一块儿,吵起来是必然的。
似是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种结果,李纲今日直接就请了病假。
“舆服志云:花钗礼衣,亲王纳妃所给之服也。青质,素纱中单,蔽膝、大带、革带、赣、履同裳色!敢问大王,臣下所制之服,何错之有!”
某个胡子恨不能比某杠精头发都长的老大爷愤愤的扯着礼服的袖子质问,也叫后者反应过来,搞半天原来这绿衣服不是给他穿的。
但给他媳妇穿也不行!
“人家说的是青质,而非青色!我估计写这本书的家伙是个文盲,他定是说轻质,轻飘飘的轻!你这家伙断章取义,一点也不严谨!”
论抬杠,啊不,论讲道理,某杠精还没怕过谁。尤其是面前一帮人一个个毫无惧色的撸起袖子,顿时让他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原来礼部是个这么有意思的部门?
“呵,殿下词色锋利,就是这书嘛,许是读的少了!说文有云:质者,以物相赘也!非色之意,而通“底”。淮南之桔,玉质而金色,便是此意。故所谓青质,实乃青之底色也!大王若不相信,可遣人询之,看老臣说的对否?”
某个身着褐色官袍的老大爷一翻之乎者也,把某杠精绕晕的同时,好似他自己已经赢了一般,在几位同僚的点头赞许下得意洋洋的捋着胡子。
这要是辩论赢了某赵王,以后传出去他可就出名了。到时候看谁还敢说他们礼部尽是些只会之乎者也的傻书呆!
“这特么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