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泥厂工作几个月了,刘岩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但凡遇到煅烧困难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物料有没有问题,这次也是一样,他一边主持着检查所有的原材料、出磨生料、入窑生料,一边观察着窑情的变化,来来回回地奔走在化验室和立窑之间,等确定所有的物料没有任何问题时,已经五个多小时过去了。
而立窑的煅烧状况,没有得到丝毫的改观。
刘岩只好把视线转移到机械设备上,他问王宪章:“你觉得,成球盘的角度会不会有问题?”
王宪章迷迷糊糊地说:“是哦,要不然调整一下看看?”
刘岩和王宪章一起拿着大扳手,上了成球盘操作台。灯光有点昏暗,刘岩无法判断成球盘内物料的干湿状况,只能凭理论上的数据来调整成球盘的角度,调了两次,效果都不明显。
这时候天已经放亮了。
视线好多了,刘岩往成球盘里看了看,里面布满了物料因水分过大所形成的疙瘩,有的地方多有的地方少,刘岩拿起清理器械清理着,弄出来的湿疙瘩差不多有一吨了。
刘岩思考着这几个小时里,成球盘所成球的状态,整体上呈现毛棱棱的趋势,从这一点看,应该是水分太小导致的,而成球盘上粘结了那么多物料,又说明物料的水分过大,这二者显然是一对矛盾,而这个矛盾的产生,很可能与进入成球盘的物料拌和程度不均匀有关。
现在立窑正在提火,没办法开启成球盘,待会等操作面的火势均匀了,刘岩准备先看一下成球盘内物料的状况,然后到双轴搅拌机那儿看一看,刘岩估计,问题应该出在双轴搅拌机上。
正在这时候,刘岩的手机响了,是郑华强打来的。
刘岩刚接通电话,话筒里就传来了郑华强责备的腔调:“刘岩,大家都在等你呢,你不知道每天的早会雷打不动啊!让大家都等着你,你好意思吗?哦!我知道了,是不是窑不好烧,你没脸见人啊!没关系,你要是实在没脸,把脸装裤裆里不就完了嘛!哈哈哈哈!”
郑华强的笑声尖利又刺耳,像某种锐器刮在铁板上,刘岩皱着眉头挂断了电话,摇摇晃晃地向会议室走去。
他实在是太累了。
刘岩刚进会议室,郑华强就劈头盖脸地吼叫起来:“刘岩,你是怎么搞的,到底会不会配料啊,你看看立窑上都成什么样子了,到处呲火,到处塌边,把煅烧操作工一个个累的跟三孙子似的,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搞的。”
刘岩没有理会郑华强,眼睛死死地盯着圆桌最前端放着的一个搪瓷茶缸,这个茶缸是杨德义的,很大,一满茶缸水至少有一升半,由于长期泡茶叶,里面布满了酱黑色的污渍,看上去脏兮兮的,刘岩也顾不上那么多,端起茶缸就喝了起来。
杨德义把手扬起来,企图阻止刘岩,见刘岩已经把茶缸放在了嘴边,便小声嘱咐了一句:“小心烫。”
郑华强更愤怒了:“靠!你还好意思悠闲自得地喝茶啊!到底有脸没脸啊!我真是纳闷了,怎么第一水泥厂这两台立窑就没有正常的时候,不是这里有问题就是那里出毛病,还有没有个好了,这个问题,大家一定要高度重视。”
杨德义终于忍不住说话了:“郑厂长,出现问题一定要科学分析,不能一味地把棍子都打在化验室的头上,煅烧效果不好的原因可能是由多方面造成的,设备有没有问题,操作有没有问题。”
郑华强拦住了杨德义,板着脸说道:“百分之百就是配料的问题,设备好好的,根本就不会出问题,操作工都很熟练,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刘岩喝下去大半茶缸开水,嗓子里的干哑多少缓解了一些,他看了看杨德义,又看了看郑华强,然后说:“杨厂长,郑厂长,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咱们也别坐在这儿讨论了,趁今天的早会大家都在,还是亲临现场去看一看,分析一下问题的症结到底在哪里,来个现场办公,哪里有问题,就解决哪里的问题。”
杨德义附和道:“刘岩说的对,咱们今天就来个现场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