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瑞麒伸手接过小厮递来的书,随意翻动几下放入怀中,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老头,上上下下来回扫视,想要将他看穿。
“黎叔,你为姚大师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今天能不能如愿解决你的事情全指望姚大师了。”
梅数九面无表情,指了指滕瑞麒对形如恶鬼的老头讲道。
黎叔张嘴吐出一口黄褐色的浓痰,嘶哑道,“我只想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死,我活够了。”
声音极其刺耳,好像粉笔呲呲划过黑板的声音,又好像玻璃摩擦,令人不适。
“还有人活够了?”
“活够了就去跳河,想死还不简单。”
“真是古怪,别人都想要多活几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想死的。”
“是啊,好死不如赖活着。”
纷纷攘攘的议论声从底下传来,黎叔毫不在意,继续折磨着众人的耳朵,“死很简单,可是死之前我得办件事,得让我孙子好好活着。”
“梅数九,希望这次事情真的可以解决,不然,你我都没好日过。”
梅数九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不过很快就逝去,他拍着胸脯道,“这次肯定可以解决,哪怕我不行,姚大师也肯定没问题,对吧,姚大师?”
滕瑞麒起身走到黎叔身边,“有问题没问题得看黎叔肯讲多少。”
黎叔发出一阵夜鸦般的笑声,“只要你能帮我解决这桩事,万贯家财我都舍得。”
梅数九与张素德对视一眼,贪心顿起。
二人之前就知道黎叔家里有钱,只不过实在解决不了他的难题,所以也没有下手去坑。
毕竟他们是在天北府扎根的,而不是居无定所的江湖人,做事还得顾及一下方方面面的影响,不能肆意而为。
前不久,他们从师门里寻到了黎叔一事解决办法,不由感慨人走运老天都帮,这次不仅可以把挡住他们财路的滕瑞麒踩死还可以收获一笔横财。
“从头讲讲,我看看和我猜的是否一样。”
“我黎家也是天北府有名的望族,世代经商,广开善堂,碰上灾年也会施粥救济百姓。老头子可以摸着良心说,黎家老老少少都没做过一件亏心事。”黎叔愤恨道。
“黎家,三十年前那个黎家吗?”
“咱天北府还能有两个黎家不成,老子小时候还吃过他们的粥呢,后来不知道咋回事突然间一家人就没了踪影,可是天北府一桩奇谈。”
“是啊,我记得有人说他们撞邪了。”
“你别说,现在黎老头这样子和撞邪也没区别啊。黎家一家子都不错的,好人没好报?”
许多人对黎家还是有些印象的,肯做善事的大家族终究是少数。
黎叔惨然一笑,“是啊,就是他么的撞邪了。贼老天有眼无珠啊,我黎家到底做什么错事了,居然如此对我们。”
“三十年前,我黎家五十七口人都染上了一桩怪病。病发时浑身奇痒无比,恨不得直接把皮给挠下来。而且随着病情的加重,痒的部位会越来越向里,开始是皮肤痒,后来是肉痒,骨头痒,心痒,脑子痒”
一股寒意从众人脚底板升腾而起,到底何等惨状他们已经有所猜测了。
“嘿嘿。”黎叔咧开嘴,冲天上吐了一口吐沫,“狗日的贼老天。和大家伙想的一样,我亲眼看着我大儿子一点点把自己挠成一具白骨。”
说着,一行浊泪从他眼角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