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回家歇息吧,今天晚上我来值夜。”
滕瑞麒将许显纯给他的碎银分出一半放在一张小桌上,对手下的狱卒喊道。
当领导,一定要学会给手下分润好处,不然没人鸟你。
“那我们先走了,林头儿。”
“明儿早上还是李婆家的羊肉粉吗?”
两个狱卒笑嘻嘻的收起银子,没有多问就快速溜走了。
之前的林闻也独自一人值过夜,无一例外,第二天都会给他们分一笔小钱。
今夜,他们自当和以前一样。
在诏狱内,牢头私开监牢放人进来探监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情,不过从没有一个人会去点破。
因为大家都是这条利益链上的得利者。
牢头负责领人进监房承担最大的风险,一旦出了事他们就是第一个被丢出来顶锅的,最后的收益他们也是拿大头。
狱卒自动消失,不担任何风险,却也只拿一点钱。
而上面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后分一小部分,胜在安稳。
等两个手下离开之后,滕瑞麒出去买了两块酱牛肉重新回到牢房内。
“杨先生,您吃点东西?”
他把牛肉撕下来一条凑到杨涟眼前,试探道。
杨涟抬抬头,双眸漠然看着滕瑞麒,嗤笑道,“怎么,见老夫不吃硬的开始来软的了?许显纯这狗东西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招了,他不是一向以心狠手辣闻名么。”
“不不不,这完全出自卑职真心。头几年就听闻先生事迹,仰慕不已,实在不忍看您受苦。”
这话倒也是出自真心,不论东林党如何,不论杨涟做官能力如何,他的气节足以千秋不朽,值得滕瑞麒敬重。
不是每一个人面对种种令人发指的酷刑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始终坚持内心信仰的。
杨涟上下打量滕瑞麒几眼,见他表情不似作伪,态度略有缓和,不再和之前一样难以沟通,“说说老夫有什么值得你敬仰的?”
考验来了,如果说不出一二三来,那杨涟这条线就彻底断开了。
万幸,之前研究的明史并非无用,根据林闻记忆,两个世界在大方向还是一致的。
“单单您弹劾魏阉就足以令卑职仰之不尽。此獠实是我大明之患,不知道多少百姓因为他遭了秧,有他在一日,社稷一日不宁。卑职听闻当初移宫之时您厉声呵斥魏阉,将他骂的掩面而退。”
滕瑞麒叹了口气,怅然若失道,“可惜那时小的年纪尚幼,无法一睹大人卓越风姿。不曾想如今谋面却是在这般情景下。”
“可恨,阉贼着实可恨!”
级的溜须拍马功力还是差一点,拍起马屁来居然不能达到无声无息的境界,差劲差劲。
滕瑞麒暗暗想道,随后将目光投到杨涟身上,等待着他的表现。
“没想到锦衣卫里面还有你这等人物。”杨涟略带赞赏道。
拍马屁的话他不知听了多少,滕瑞麒着实不够看,不过身处锦衣卫还能心向正义仇视阉党,难能可贵,这才是他态度缓和的主因。
至于是真是假,他这种经历宦海沉浮的人心里自有一杆秤。
成了。
滕瑞麒脸上出现一抹潮红,仿佛追星族得到了心心念念的大明星认可一般。
“杨大人,您吃点东西,早上被押进来后还滴水未进呢。”
杨涟看着激动的滕瑞麒,心中的防线一点点卸下。
不论他是许显纯的计谋还是真的出淤泥而不染,眼前的牛肉总不会是假的,身体要紧,吃饱才有精力继续与魏阉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