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缓了一缓,接着又道:“另外,小女还有一个打算,因水田有水不断,小女想尝试将鱼苗放入水田,让鱼稻共生,稻田中虫蚤杂草可为鱼之食物,不用另外喂食,同时鱼儿也为稻田除了虫草,鱼粪还可供滋养庄稼,改良土壤,使粮食增产,又省肥省工。且鱼儿性喜啄洞钻孔,可疏松土地,实现免耕,也可为农人省下大量劳力和时间。待到八月秋收,稻熟而鱼肥,一并收获,且鱼儿售出所得,并不亚于水稻收入。具体操作还有很多技术要点,若有机会实施此法时,我再一一列出告于夫人。若按此法,只需两三年的时间,农人便可翻身,温饱无忧。”
一语言毕,便又低头垂目,等待张夫人说辞。
张夫人此时美眸闪亮,樱口微张,却一时无语。
一旁张小公子和他母亲一样,一双灼灼黑睛里好似闪着火苗,盯在那小丫头的小脸上久久不能移开,那丫头在家中所言,原来只是皮毛,看她一派镇定自若,说出这一通惊世之语来,自己如若未觉,坐在侧旁,眼观鼻鼻观心,娴静端雅,如花照水。
母子二人不由想道,是怎样人家,竟会教养出如此聪慧之女子?她虽口上说插秧之法或可增产,却又研究出专门的工具,可见其胸有成竹,又顺口说出鱼稻共生之法,此法如若成功,假以时日,广而传之,这世间将会减少多少饥荒,农人的生活必将改头换面,而对于整个大泰朝,这又是怎样一个于国于民大利大好之事!
且说这张家除了有三千亩田地,还在县里府里经营的许多店铺,张夫人自十七岁嫁到张家,便从娘家带来陪嫁管事五个,教助她管理经营嫁妆以及夫家的田庄铺面等诺大一片家业,如今张夫人已有三十岁,虽看着年轻,常年的经商习惯却让张夫人眼光独到,思想开明,善能把握商机。
听这胡小娘子一番言论,虽闻所未闻,却并非不通情理,且试验此法颇为简单,又不需多耗财力人力,只需几亩水田而已。
十亩地一季的收成,约摸十两银子上下,还不值裁一件衣服,但若此法能由他们张氏之门而出,那将是怎样一番名利双收!
张夫人笑容和煦,对杨菲儿温言道:
“听你所言,我甚觉有理,况又是利民之事,倒是可以一试,只是此地田地皆已佃出,并没有多余闲置土地与你试验。”
杨菲尔闻听此言,犹如当头一盆凉水,只将那一颗雄心万般壮志,哗啦啦全数浇散了架,面上却只是把小嘴轻抿了一下。
张夫人顿了一顿,思量片刻,又道:“不如这样,你看可成,你家佃的九亩水田全部交由你来试验新法,今年一年我不收你家田租,赋税也由我张家缴纳,其他是亏是赚,你们自家负责,另外,我会派一个婆子给你,你的鱼稻共生之法,可能还需鱼苗人工,还有你的插秧工具,可能要些银钱打制,这些你通通可以找她,若新法不成,明年一切照旧,如若成了,我只有一个条件,你可答应?”
杨菲尔听的投入,正自觉犹如拨云见日豁然开朗,暗道:张夫人啊,不带这么大喘气的,你一句话叫人跳,一句话叫人笑啊!
忽听还有条件,心又吊了起来,硬是装作镇静,微笑淡淡问道:“不知夫人有何条件?”
张夫人道:“倒也不是叫你难办之事,只是若新法试成,此两种新法,包括那插秧工具,须得冠我张氏之名,推广实行,你看如何?”
杨菲尔一听,原来就是这事儿,当下便应下道:“原该如此,本是借夫人之力,若无夫人相助,也不能成。”
张小公子原本听母亲提出这一要求,甚为尴尬,待要劝说母亲收回,可话还未出口,就听那小丫头爽快答应了,惊讶之余,又怀疑自己是否过于大惊小怪,本就不是什么大事,随意就好,便收回了已到嘴边的话。
杨菲尔其实是觉得,对于知识产权的剽窃,自古有之,不足为奇,何况这些法子也是她剽窃古人千年智慧所得,并不属于她自己,本意只是想改变大胡一家那一穷二白温饱无着的现状,杨菲尔没有野心去争名夺利,只要家里生活慢慢好起来,最终可以做一方地主婆,让她继续享受生活,就是她最大的愿望了,所以这才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张夫人。
杨菲尔回到家中,见双胞已经从地里回来,正心慌慌的等她。
见到姐姐进门,便一齐过来询问张家找她过去何事,杨菲尔怕说起来过于复杂,以两小只现在的智商,很难跟他们解释,便推说道,只是问问那螺丝的烧法如何,让自己教给他们家的厨娘,搪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