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伢子走过去踢那坐在地上抱着那最小的小孩的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男孩,恶声道:“快起来,一天到晚像没长骨头一样!”怀里的小孩瞬间吓的哭起来,那男孩咬牙站起来,将小儿搂紧贴着自己的腿侧,那边坐在地上的两个少女见他们挨踢,也赶紧站起来,缩在一边,瑟瑟发抖。
杨菲尔见状,心里一时不是个滋味,忙制止了那人伢子,道:“我们只是简单看看,让他们随意就好。你刚说有识字的,你把他们叫站出来就行。”
那人伢子便对那群人吼道:“听到没有?识字的自己往前站成一排。不识字的往后退。”
一会儿人群分出来两队,排在眼前的有十来个人,其中就有刚才挨踢的的那个男孩和那两个挨在一起的少女。
杨菲尔从随身带的布包里掏出纸笔,布包是杨菲尔定做大伞时剩的油布,双层浆硬,漆成经典蓝色,缝成爱马仕铂金包的款式,出门便挽在手上,笔是杨菲尔自制的木炭条,上面用布裹上,全部四支都递了给那些人,道:“你们在纸上各写一首你们熟悉的诗文出来,笔用完交给下一个人用。”又毎人发一张纸。
片刻之后,那两个少女同时写好,杨菲尔拿过一看,两人写的是诗经《伐檀》中的两段,一人只写了一段,大概是炭笔拿不惯,笔画有些扭曲,但字体结构很是标准,整体还算工整,可见是真正练过有些功底的,便问两人是何出身。
人伢子道:“这两人是同父异母姐妹,家中原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富商,因父亲后来沉迷赌桌,输尽万贯家财后跳河自杀死了,家中变卖所有还赌债,还有亏空,日日有人上门逼债,两人母亲相继悬梁自尽,这两孩子这才被亲戚发卖,可因太娇气,什么活都干不了,是以辗转数家,多则三五月,少则十来天,依旧被主家发卖。小娘子不知要买人作甚,若是要人干活,却是不必选这样的,自有好的介绍给你,也省得我来回转手。”
杨菲尔道:“先不忙定下,我再看看其他人。”
此时又有一人写好,杨菲尔拿过,看那上面写的似懂非懂,一是繁体字难认,再者写的也太潦草。
其他人相继写好,有些写的不错的,也有的错别字频出,最后写好的却是那男孩,杨菲尔拿过一看,颇觉意外,只见上面写着一首诗:蜀山凄凉地,十年弃置身,辛苦扶幼弟,寥落四周星。后面还写有一句话:善人小娘子,若你选了我,请求也带上我幼弟,我们亲人俱已不在,不忍再与幼弟分离,沈静泣血叩首。
字写的凊清朗朗,端正而隽秀,十岁孩童有此功力,实属难能可贵。
杨菲尔一张张看那些字,又将那些字与人对号入座,思虑半晌,对那人伢子道:“不知你这价格定的多少?”
人伢子道:“不知你要的哪个?”
杨菲尔指着其中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道:“这两个。”
人伢子道:“这是男子,就要长成,又会识字,每人得要十五两。”
又指那两个少女,道:“这两个呢?”
人伢子道:“这两个你若一起要……”咬咬牙,一跺脚:“你一共给十五两。”
杨菲尔又指那男孩和小孩:“这样的呢?”
人伢子疑道:“两个一起要?”
杨菲尓点点头。人伢子道:“若能将这两个一起买走,我就只收个本钱,两个十两银子。”
杨菲尔道:“我若全要了,可能让些价?”
人伢子闻言大喜:“一共五十五两,小娘子若能一齐带走,也是行善积德,我们就让你五百文。”
胡永强在一旁道:“那两个小的不要,干不了什么活,还要供吃供喝供住。”
人伢子看看杨菲尔又看看胡永强,道:“你们俩谁作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