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谨慈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却也不知如何去接,只得中规中矩的道:“愿闻其详。”
张甫祯道:“你说如果你的未来夫君已有了意中之人,你当如何?”
吴谨慈从小生在闺中长在闺中,这后宅中的争斗眼看到的耳听到的可不在少数,自己父亲就有妻妾共五房女人,知道张甫祯的父亲只有发妻一个女人,初时还有些诧异,但后来便生出羡慕来,有哪个女人不想和自己心爱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奈何男人都是些朝三暮四的花心之人,他们的真心能给你,也能给别人,有些性子烈的女子,要么寻了短见,要么和离,总之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甚至得不偿失。
自己早已想过,无论如何自己可不能这样,宁愿忍辱负重,只要能保得自己太平,自己只要稳坐正妻之位,不怕那些小妖精造反。
可是如今事到临头,自己却无论如何不能泰然处之,尤其还在自己还未过门之时就已知道未来夫君对自己的不忠。
吴谨慈的心已在颤抖,手在袖中默默绞了又绞,咬咬唇,道:“我的未来夫君不就是你吗?你有了意中之人了?”
张甫祯收起了那一副故作的谦恭样儿,正色道:“是的,我已有了意中之人,恐怕我不能履行你我之间的婚约了。”
吴谨慈脸色已渐渐退去粉嫩的桃红,半晌道:“你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违背?”
张甫祯冷笑一声,道:“是我要娶妻,但他们何曾听我的意见。”
吴谨慈道:“那你如今准备怎样处置这门亲事?”
张甫祯道:“原是打算我便对此亲事不闻不问,希望能惹恼你家,愤而退婚,可现如今,我们就要举家搬住京都,而你家也将随后迁去京都,这边你我两家如此行事,那边我即将与她分隔两地,即便她是心胸宽广之人,也难保她不会心生不快,我又要背上莫须有之名,而吴小姐你还要为此空负光阴,且你我定亲时日愈久,我家一旦悔婚,对你的名声影响愈是不好。此三方考虑,我想,还不如早日让你知道此事原委的好,也好让你早做打算。”
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一番话说完,张甫祯的额头上已微微见了汗,吴谨慈却如坠冰窟,身心都禁不住的微颤起来。
吴谨慈低着眼睛,竭力使自己的语气平稳道:“张公子的意中人的好福气,能得你这投般眷顾,好生叫人羡慕。”
张甫祯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如吴小姐这般秀外慧中贤良淑婉,以后也定会遇到对你珍而重之之人。”
吴谨慈道:“却不知那位有幸得张公子眷顾之女子是哪家的闺秀?”
张甫祯忽然想到那晚杨菲尔仰视着他的如玉如月的小脸和那双带着露水的眼睛。他眼中的光彩闪了一闪,嘴角自然带出了一点笑意,使得那张无瑕的俊脸如同钻石正好反射到阳光,在春日下闪耀了一下,却刺痛了吴谨慈的眼睛。
“她家并非什么世族大家,说了只怕吴小姐也不认识。”张甫祯脸上漾出幸福的波纹,话语里带着情意。
吴谨慈心中一痛,最近这段时间,她的心总是痛了又痛,道:“那好,等你回去之后,我会向家父母如实禀报此事,交由他们处置。我也是为人子女,实在不愿拂父母之意,万望张公子见谅。”
张甫祯道:“既如此。那就劳烦吴小姐了,吴小姐深明大义,让在下十分敬重佩服。”
张甫祯也毕竟涉世未深,他哪里知道。并不是所有美丽的少女都像她们的外表一样美好善良,温柔体贴。她们这个年纪,已经根据各自的身世、环境、境遇塑成了炅然不同的、各型各类的性格出来。他们或许身上还保留了一丝丝孩子气,但是他们处理事情的方法,已经初步具备了他们性格中的典型部分。
吴谨慈并没有像她所说的那样,在父母面前陈述此事。她的自尊心不容许她这么做,那么就按照自己的心意做吧!对于吴谨慈而言,只是下达一个命令,就如平日里她在她自己的院中下达的所有的命令一样简单。比如“我要六合斋的胭脂。”“我要碧云居的软烟罗”等等。
这一次,她躺在自己昂贵的垫着纯白色熊皮的美人榻上,用十分慵懒十分平淡的语气道:“小霞,正月十五元霄节,让你表叔去把那贱人烧死在她家的院子里,我不想这个世上还有她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