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说话的公子不是每日都能碰到的,因为她们是女子扮的男子,不是每日都有女子扮成男子来看她们曲舞,今后还有数日,不知又会发生什么?若是碰上那不好说话的又当如何?
钱挣得快,但像今日这般好挣,只怕没有了……
同时,踏夜而归的不止杨菲尔几人,在往皇宫去的路上,一辆轻辕马车正缓步而行,车身全黑,却从缝隙透出里面的光亮。
车内点着一盏汽油马灯,灯芯已经拧的很小,可还是足够照的车箱内一片明亮,加上内里衬着的明黄的绸缎,在这秋夜里显的那么温喛爽利。
大太监承福陪着皇帝坐在其中,皇帝手上拿着两张诗稿,一首《琵琶行》,一首《舞伎》,正是杨菲尔在藏香阁所写。
当时他们进去时已经没有好位子了,被引路小童安置在最后一排的边角,直到胡娘子的诗被载衡吟诵出来,才知道她们也在厅中,却越发的要隐藏身分,不敢上前,直到众人被遣出偏厅,才向其他人抄录了诗作。
皇帝还在反复诵读,又感慨一遍:“一个女子,竟有如此才情,实在难得!”
承福四十来岁,胖乎乎的圆脸,皮肤白里透红,一笑起来,像个弥勒佛的样子。见皇帝一晚上数次赞叹,他亦再次随声附和,道:“没想到这胡家的小娘子既会做生意,还会做诗。”
皇帝道:“会做生意倒也罢了,难得的是诗能写的这样好。”
承福也不奇怪,皇帝说这样的话也对,他向来爱这些风雅之事,但凡遇到高兴的事,总是要聚集一众大臣宴饮作诗。应该说,皇帝只是他的职业,作诗才是这位主子的毕生的追求。
“弦歌结交的人不多,不过这几位倒是比较出众。”皇帝转而道:“这张甫祯和另一位姓修的都参加了今年的会试了?”
“听他们言谈之间应该是!张甫祯却是可以确定参加了。”承福自幼习武,功力深厚,是以得伴皇帝微服出行,随侍左右,虽然隔着远,但运足内力凝神细听,却也是可以听个十之八九。
“近朱者赤!这胡娘子的诗词造诣大概也是深受张尚书这长子的指点,想当年,张尚书二十岁中了进士,被先皇金銮殿上点了探花郎,乃是本朝几百年来的首例,如此年轻便扬名天下,也是一桩美谈啊!”皇帝遥想当年。
“虎父无犬子,这张甫祯今年也是二十整岁,听说,他已宣言,要拿进士之名作为聘礼,迎娶胡家娘子呢!”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对于一个皇帝来说,犹是如此。
“张尚书至今只一个夫人,别无妾室通房,亦无风流韵事之传,堪称情种,没想到倒成了一门家风,他的儿子也如此专情,等胡娘子下嫁至今。”这个承福不但是对于张家的家事了如指掌,事实上,他对于朝中众臣都甚为了解,作为皇帝身边的第一总管大太监,这是他必做的功课,如此才能做到和皇帝聊天时有问有答,也更知道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
皇帝点头:“如果这张甫祯能得杏榜前十,来到殿试,朕便送他一个状元郎。”
“父子俩一个探花,一个状元,同朝为官,那可真是千古美谈了。皇上圣明啊!”
承福立刻附合,心中却不以为然,一万多名取一百多名的进士已经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了,前十?难呐!
而只有前十名的进士才能进殿试,由皇帝亲自出题,当日考,当日宣,前三名分别是状元榜眼和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