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歌研墨的手一顿,“你叫我什么?”
这话只有那个小屁孩儿才会叫的,那时候她为了教他认真的读出来,可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没想到陆复明居然知道,还学得那么像!
陆复明听到她这么问,心里确实很开心,他不介意用这种方式来再次获得她的关注,他不介意和她再来一次朝夕相处,他……一点也不介意!
池边有蛙呱呱叫,有点烦躁,但胜在这小屋周围种了些绿竹,当风吹起时,倒也没那么刺耳了。
卫明歌握着墨碇的手一停,手无意识的摩擦着碇的纹路,“你是萧……”
“我是萧笠,很意外吗?”
他说得有些走心,尽管脸上强撑着冷淡的表情,眼神却飘忽不定,不敢看她的眼。
几年了,他们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不想用那个在她眼里小屁孩儿的身份,他想光明正大的站在她面前,证明他长大了,她不用再出去流浪,他的肩膀可以给他靠了。
可是到了后来,该说是太自信还是太傻,她压根儿就没有注意过他,他得到朝帝的旨意,就赶着回来,途中累死了七匹马,他也连着十多天都是以干馒头充饥,他做到了,他回来了!
可他回来了,看到了什么,卫明歌对他冷淡,冷淡到见都不愿意见一面。
他喝酒买醉,想得到她的怜悯。
是的,怜悯。
没有,她只是一脸惊吓的看着他,那眼神至今还让他记忆犹新,刺在他的心头,就那个地方,每天会痛过几次!
那日的密旨,他同意了带回陆且徐,她才渐渐对他没了那么些距离。不过仍然局部于君臣。
他很开心,至少她不会再躲着他了,每天见一次也够了,他不多求了。
直到昨天,他也本该料到的,那金元公主本就带着和亲的意向来的,他又怎么逃得掉呢!
他做好了心里准备,可还是在那女子面前没有崩住,他溃败了。
来游府的路上,他没有让人随行,只是一个人驾马来的,这条路他幻想了好多次,今天借着酒意,他想拼一次。
她的房间他也知道,他不知瞧了这个屋子的东西多少遍,每次在梦里,都能梦见她对着他笑了,暖暖的。
他来了,她正在研墨,黑色的墨汁就像他此刻的心情,黑得放光。
听到脚步声,她以为是庄兰,弯了弯嘴角,“兰,你来帮我一下,我手酸了。”
那人原来在这些人面前就是这么随和,连一个下人都叫得那么亲密。
他大踏步走到她面前,用身体的优势遮住了她的光,她有些不喜,手往他身上推了推,嘴里还嘟囔着,“让开点儿,挡着光了。唉,你不磨就算了,我自己来就行。”
他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俏皮,无声的笑了笑,心里却有点闷:何时她也能这样再这么肆无忌惮的对着他笑一次啊。
或许是他一直没有出声,她才觉得有些奇怪,抬头一看,面目顿时僵硬了。
他就知道,每次见到他都是这样,他是鬼吗,能把她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