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月,父亲写信告诉德光,自从他提拔的消息在家乡传开,就有不少媒人上门,提供的参考对象不乏乡领导的女儿,县部门官员的千金,还有女教师、护士、机关干部。形势对你十分有利!你趁早请假回家物色谈定一个,好让我们放心。
他回信说,“我个人的事,坚持独立自主,自力更生,不给你们添麻烦。你们不能承诺别人,更不要主动找媒人,以免造成不好的影响和后果。”父母怕好心办坏事,只好作罢。
却说金山,当年打听到傅智的大学地址,曾经给她发过5封信,但都似泥牛入海,无一回音,想想无奈,只好暂且搁笔停攻。这次听说德光做了一回英雄,又提拔了,觉得多年的竞争已见分晓,再拖延下去还有啥意义?梦想花朵似的娇嫩,现实却石头般坚硬冰凉,两下碰撞,粉碎的只能是梦想。于是,他忍痛答应了堂舅胡玉成,同他二年前介绍的一个对象拍拖,并迅速在老家和县城分别举行了一场隆重的婚礼。但在心底深处,他还保留着一份遗憾和伺机蠢蠢欲动的思念。
对傅智来说,大学生涯快得惊人。五度寒暑交替,蒙太奇一般过去了,真的来不及驻足欣赏沿途风光,更甭提流连忘返,回味咀嚼。
德光提拔的第二年夏天,傅智实习结束,拿到了红彤彤的毕业证书。这时,她却亦喜亦忧。喜的是终于具备了做一个临床医生的资质;忧的是,国家改革了大学毕业生统一分配政策,近二年,“天之骄子”头顶的光环不再那么华丽动人,她面临着自主求职的难题。但她听大学老师说,医生的岗位并不紧缺,只要肯放下身段,找一个饭碗完全能手到擒来。因此,她仍然充满自信和乐观。
其实,去年冬天,德光就鼓励她到南京或扬州找工作,她答复说:我不愿意丢下父母,父母也不希望我远离故土。德光回信开导她:父母应该尊重,但自己要有主见,不能做随风转的风车。你不应该成为什么事都被父母左右的人。
傅智对此未置一词。
离校前一周,她寄出了两封信,一封给德光,一封给父母。给德光的信,她想了好久,最后痛下决心,在信末写下了这些话:“大概一个月之内,如果我写信给你,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可以续写过去的故事;如果收不到我的信,你就忘记我吧!别问我原因就是最好的体谅。”
给父母的信核心就是报喜:你们的闺女毕业了,定于某日到家。
工作和婚姻见分晓的时刻来临了,人生的十字路口就在不远的前头,她兴奋而又忧虑,期盼而又纠结,自信而又惆怅,把信封投进邮筒的时候,眼中荡漾着几点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