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旁边的几位旅客暗笑。
傅智忍住,没笑,扭头去了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头发变得服服帖帖,面孔清洁无尘,衣服皱纹消失,人显得精神焕发。她与他隔着行李坐下,小声说:“到西荡车站,让我先走,估计等我到家了你再出发。”
“有个警卫员护送你回家,多威风!”德光想缓和气氛,故意调侃。
“你想不想听我的意见?”
德光笑道:“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条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作为军人,我怎么能忘记?”
“那好,现在我们别交谈了,被熟人看见不好。”
“这叫欲盖弥彰,熟人肯定晓得我们是邻居、校友,装的陌生人似的,反而显得不正常。”
傅智不吭声。
德光小声恳求说:“回去,能不能尽快给我个机会,咱们找个合适地点,敞开心扉谈一次?不然,我会闷死、憋死、急死。自从接到你的信,我就没有睡一个好觉,枕头上落发一抓一把。”
傅智心里翻腾着,内疚着,隐痛着,脱口道:“这一条我现在就可以答应。”
德光顿觉踏实不少,从挎包里摸出一只傻瓜相机,说:“给你照一张相留念好不好?相机是我特地跟战友借的。”
傅智连忙用一只手遮住面孔:“丑死了,别拍,回家再说。”
“其实,这样最好,本色自然。”
“你拍我就恼了!”
德光只好收起相机。忽然问:“纸箱里是什么东西啊,这么沉?”
傅智:“书,还有你200多个罪证。”她指的是德光的信。
德光:“准备什么时候揭发我?”其实他想说的是,你什么时候对父母公开我们的关系。
傅智明白他的意思,只答三个字:“看情况。”
她内心在想什么,为什么还要一个月期限,究竟被什么事干扰、阻碍?快6年了,她对我为什么还不能毫无保留地敞开心扉呢?德光独自被这些问号纠缠,又不敢深问傅智,只能心中忐忑,神色黯然。
上车前后,没有碰见熟人,傅智舒了一口气。所喜一路上下客,没有出现意外。快到西荡车站时,他们远远地看见了等候在路边的傅宏,德光只好服从傅智的指令,蜷缩在车里,跟车前行一公里,才下车往回走。
傅宏看见车窗里的女儿,笑逐颜开,举手示意,一边大叫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