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月,何德香独自来看望女儿,帮她换洗了被褥。此后,每隔两个星期来一次,给女儿整理、洗刷一遍衣服、用物。初次,傅智劝阻说:“妈不能这样,把你女儿培养成大懒虫,有你辛苦的。”母亲说:“妈情愿这样。你过意不去,等我老了,就再服侍我。”
德光却无法对怀孕的妻子尽丈夫义务。他骨子里潇洒、重情,而且注重形式,不吝于表达。婚后去部队,依然每周给傅智修书一封。傅智在情感表达上不够浪漫,开始几封信能及时回复,尔后就收两封回一封,再后来干脆有来无回。她在最后一封信里说,老写信无话可说,等你探亲面谈。
单方面坚持写了几封信,德光觉得没意思,就改成打电话。跑邮电局打了几次,被傅智批评:这样太费钱,你话多憋不住,就还写信。德光不想让她不高兴,只好恢复按时作文。
傅智腹中的胎儿一天天长大,伴随着躁动不安,似乎急于见世面,又似在不断地提醒母亲:我要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傅智不敢延宕,跟德光电话商定,在医院南边租了一套平房,两室一厅,有厨房,没卫生间,要方便只能到离家20米的公共厕所。
她行动不便,只好在家用搪瓷盂。清洗搪瓷盂工作被母亲抢着承包了。为此,傅智很过意不去,母亲说:“我是你妈,在你最困难的时候不出力,要我这个妈做什么?你顺顺当当的把宝宝生下来,我跟你爸就心满意足了。”
天随人愿。当年10月26日,傅智在本院妇产科顺利产下一6斤6两的健康女婴。
傅宏本想迎接一个外孙,先有些失望,但很快也就释然。我们不也是一个闺女吗?大人孩子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好。于是,家里家外,跑腿买东西、繁重的事情他都屁颠屁颠的包办了。何德香、张仁英负责贴身照顾产妇。
一天,张仁英在病房值夜,换何德香在家。何德香与丈夫聊天,谈到外孙女一出生就是城里人,真好,傅宏想起一件事,接道,“要抓紧替她起名字、报户口。”
何德香:“这件事,等闺女满月,让她自己办。”
傅宏:“她事情多,要学习、要上班。”
“那就等德光回来。”
“我给他办不是一样吗?”
“你是外公,他是爸爸,哪能一样?”
“我对他还不大放心。”
“我晓得你的小心眼。就是你代办,也得让闺女跟女婿通个电话,说好了,你再去。”
“不是结婚前就谈定的事情吗?”
“礼多人不怪。就是家里女婿,客气一些也不会错。”
傅宏承认妻子说得对,于是,起名字、报户口的事暂且按下不提。
傅智母女出院后,傅宏协助妻子和亲家母收拾停当,就返回荷花。
当晚,李国基来见傅宏,得知母女平安,放下心来,又告诉亲家公,德光有电话,说伢子满月他回来不了,你看怎么办?
傅宏说:“随傅智安排吧,这不是我们的事情。”
过了两天,听说张仁英回来,傅宏便去打听女儿、外孙女的情形。
一个人的作用,往往在他缺位的时候才更能显示出来。张仁英不在家这十几天,家里一日三餐乱了套。早餐是李国基操持,午饭就杜玫母子俩,杜玫自己糊弄。晚餐,李国基回来早,就由他料理;回来迟,就是德辉对付。反正不是咸,就是淡,不是夹生,就是焦煳。三个成年人,谁都不能胜任大厨工作,谁都没有傲人的资本,谁不好说别人什么,再没滋味的饭菜,也只好闷声不响地吃下去。但是小韬不省油,他会比较、评论、挑剔、抗议,就为这个被妈妈训斥了两回。训斥都在晚餐进行时,当公爹、丈夫的面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