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宏也发着感慨,在胡先生招呼下,坐到一张长木凳上,重申了来意。
胡文奇却眨巴着眼睛问:“二爷带来的是什么?”
“几支家种的莲藕,不成敬意。”
先生点头说:“应该为令外孙女取与藕有关的名字。”
他默想一会,轻声吟道:“不意金吾子,娉婷过我庐。货财足非恡,二女皆娉婷。古人喜爱娉婷女子,就取娉婷二字如何?”
傅宏虽然跟岳父读过两年私塾,背过《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论语》等书,对中国上下几千年浩如烟海的诗词却记不得几句,便问:“请问先生,这几句诗出自哪里?”
胡文奇答:“前面两句出自汉朝《羽林郎》,后两句是唐朝柳宗元的,篇名忘记了。”
傅宏惊奇不已:“先生也读过古书?”
胡文奇笑道:“哪里,我这?眼,怎么看书?是师傅教的。师傅年轻时教过私塾,后来生病,才双目失明。每天出行,走在路上,他总会教我一些诗句。我记性好,大部分到今还记得。”
傅宏赞道:“先生如果有一副好眼睛,一定大有作为。”
“哈哈,行将就木,与草木同朽之人,还谈何大有作为?”
“我还想请教,娉婷两个字,跟藕有什么关联?”
“藕者,一支多节,连绵一体,娉婷二字,也是这样啊!”
傅宏恍然大悟,笑着赞许:“好,好名字。领教了,多谢了!”
“不必客气。我虽然不大出门,本大队的事情,不说了如指掌,起码晓得一些。听说你们两口子跟令爱感情很深啊?”他还习惯称村为大队,这细节其实也能说明他与时代有点脱节,起码慢了一拍。
傅宏不注意这些,只注意关键的后一句,觉得这是胡文奇,也是村邻对自己和妻子的称许,一时兴奋,压下了准备告辞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