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渡船归大队所有,来来去去的过河人绝大多数是本队的,所以不跟个人收费,老张头只从大队拿报酬。他是勤勤恳恳忠于职守的人,一个人也摆,十个人也渡,风雨无阻。夜间有急难事情,把他从睡梦里唤醒,他也毫无怨言。他让鲁芝兰放心去找孩子,他会照她说的办。
老张头此刻像孤舟蓑笠翁,独自坐船头,面向东岸河畔发呆。雪下得正猛,风倒不大,一会儿,他就变成了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下来。一条长长的拖船由南向北驶来,船头挂着一盏红灯。他想,不知道母子三人何时回返,我得去棚子里烧晚饭了。等拖船鸣笛去远,他便站起身来,抖落斗笠、蓑衣上的积雪,拿起竹篙,将船慢慢撑开。刚要摇橹,却听见有人叫他。
是母子三人回来了。他仔细看看,没见着女孩,暗叫不好,慌忙把船撑回码头,一面大声问:“没找着吗?”
鲁芝兰没好气地回道:“没有。几条大街跑交了,问人把嘴皮都磨破咧!”
老张:“应该被好心人收留了,说不定明天就会送回来。”
“这死丫头!”她骂了一句,被风雪呛了,干咳起来。
赵仁、赵义一边一个挽住妈妈的胳膊,小心翼翼地下了河畔,上得渡船。
老张再次把船撑开,摇起橹来,仍然说着劝慰的话。
母子三人木然站着,都不言语。老张用力摇橹,木船在欸乃声中缓缓驶向茫茫大雪笼罩的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