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德芳对妹妹、妹夫收留多多也难以理解，趁女儿何薇带多多出去玩的空隙，责备两口子做事荒唐，又说：“你们都还不老呢，拿准就不养伢子啦？假如自己再生育怎么办？”

何德香笑道：“那就更好咧，两个也不是养不起。”

何德芳：“不是自己生的，能贴心吗？”

傅宏不高兴了，反驳说：“亲生的就一定贴心啊？”

何德芳被抢白得干瞪眼，因她最近正跟女儿闹矛盾。

何薇今年16岁了，在读初二，成绩简直气得负责任的老师要撞墙，还越来越不把不识字的母亲放在眼里。上个月，班主任告诉何德芳，何薇跟一个男生偷递纸条，她怒气冲天地批评女儿，差一点要甩她耳光。何薇却毫不胆怯，与母亲唇枪舌剑，最后竟然说：“你这个老封建再啰嗦，我就带半个班同学来造你的反，开你的批判会。”她只好吃柿子拣软的捏，责备丈夫周云松不闻不问。

周云松是槐花人，初中毕业回队劳动，得李国基的前任赏识，推荐到公社做了农业技术员，算半脱产干部，结婚后成为上门女婿，在家中发言权不大。这次，他斗胆反驳妻子的指责说，“闺女是你霸道教育弄走样的，让我老鼠洞里倒拔蛇，我真没这个能力。”

何德芳一筹莫展，只能自叹命苦。

何开平夫妇都60出头了，对二女儿两口子的做法亦喜亦忧。父亲何开平最担心多多父母找来要人；母亲丁桂英却宣扬她的独到见解：“俗话说，毛眼睛，坏到心。我看这伢子眼珠子乌溜乌溜，眼睛毛乌杠杠的，看上去就是坏脾气，有心机，怕将来你们管不住，会受她的气。”

周云松笑道：“电影明星就讲究眼睛毛好，不够标准还移植睫毛、装假睫毛呢！”

傅宏接道：“真做了我闺女，我就不会客气了，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何德香立刻嗤之以鼻：“呿，别说我不会让你打骂，就是让你打骂，你能舍得？”又转向众人说，“昨天一个小伢子欺负多多，你们没看见呢，他那样子恨不得要吃人。”

众人一起大笑，傅宏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跟着嘿嘿。

在娘家吃罢红糖泡油炸果的下午茶，何德香便和傅宏、多多返家。在路上，她让多多前头走，自己跟丈夫说话，劝他能屈能伸，还是去李国基家拜个年，不要跟小德辉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