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智认定这是纯粹的友谊,哪里想得到它会是甜蜜的钩子?道谢之后,就接过手帕,回家用香皂洗了,第二天便跟小脸庞亲近起来。
过了两个月,是傅智虚18岁生日,德光再托玲玲送给她两只彩色塑料蝴蝶发夹,还是用玲玲的名义,作为生日礼物。
傅智不好意思再收她的礼物,说发夹你自己留着用呗。玲玲面皮比上次老梗多了,神态坦荡自如,说:“我有,这是专门给你买的,你不收就是瞧不起姐姐。”傅智只好道谢,高兴地夹到头上,感觉锦上添花似的秀气。
日子就这样平静如水地流淌着,间或溅起一朵或大或小的浪花。
这年冬季,在父亲的强烈要求下,德光参加了征兵体检,却因感冒甚重,被刷了下来。他本来抱持得之不喜、失之不忧的态度,继续耐心地跟玩具打交道,业余时间就浏览文学方面的书,目的在于消遣,心中暂无远大目标,念念不忘的是如何巩固与傅智的关系。
寒假前,他又托玲玲送一支红色永生铱金钢笔给傅智。玲玲有些吃惊,说:“这个蛮贵的,估计她不得肯收。要不,你自己当面送去。”
德光恳求说:“事不过三,这是最后一次麻烦妹妹,以后再送,哥哥我就亲自出马了。”玲玲只好答应。
这天,趁傅智放寒假,玲玲到她家送礼。傅智见到钢笔,虽然心里喜欢,嘴上却说:“这个礼物太重了,我不能收。老收姐姐的东西,我真不好意思了。”
玲玲抓住傅智的手,把笔塞进她手心,笑道:“这是预祝你考上大学的!等你金榜题名,请我吃酒就是。”
傅智高兴起来,抓住笔说:“好,却之不恭,受之有愧,我就记住姐姐的话。”
玲玲走后,她拔开金属笔套,细细观赏,发现笔套遮挡的上半截,有两个比绿豆还小的连体心形图案,痕迹十分新鲜,显然是不久才刻上去的,刻得非常精致、美观。她有些纳闷:玲玲为什么要刻这个?她这是希望我们永远心连心吧?傅智感动得两眼湿润了,把笔套好,贴在雪白的香腮上摩挲。
这年入冬后,傅宏和何德香商量起建房大事。
傅宏早在前几年就有翻房打算,无奈傅智上学开支不断加大,种田农本越来越高,妻子又经常犯病,幸亏是计划生育手术后遗症,医疗费归公家报销,但耽误出工,农忙时,只好花钱雇短工帮忙。责任田产量虽能年年有所增长,财富积累却像孩子堆沙塔,再努力也高不上去。眼看二年前,后头李国基搞建筑,连围墙都是实砖瓦顶,一色乌青;上年,前头黄家翻成红砖墙,大红瓦顶,很惹人眼;自家夹在中间,灰塌塌的茅草屋,只覆盖了一层大红瓦,恰似孔雀中间一只鸡,自家看着难免泄气。好不容易慢慢积蓄了一些钱,砖头也已备齐,堆在猪圈南边多日,缝隙里都长青草了。傅宏和何德香商定,明年下半年珍珍读高三,不能打扰,趁明年春闲,把这件大事办了吧!珍珍如果考上大学,在新房子里接待亲朋也风光些。于是,提前约请工匠,购买缺少的材料,等一过完春节,便好大兴土木。
不料,这年寒冬对何德香来说是凶季,她的双亲在腊月初七同日去世,父前母后,只隔两个小时。迷信的人说一天老两个人,对家庭不利;思想开通的人却说,能够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难得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