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水往东流,俩人逆水而行,时间久了也觉辛苦。此时月朗星稀,夜色撩人,任风道:“若有一壶酒嘛,咱俩倒可学学那些风流人物,对月饮酒。”陶元嗯了声,看着小船顺流东行,提醒道:“再不划,怕是要回济南了。”任风骂道:“跟你在一块就得受这穷苦命,快划吧。”俩人又费力划了好一阵,看看将到子时,远处显出个村落,任风将船泊在河畔密柳下,好叫外人难以发觉,说道:“咱们去讨点吃喝,看看能否再借两匹马。”
陶元在月下野外步行,夜风徐徐,虫声阵阵,心情比之昨日好了许多,看身旁任风步法飘逸,问道:“这就是南宫家的轻身功夫?”任风道:“南宫家的梅雪神功属内家武功,练习剑法时不但增长内力,且也练了步法,属实是天下一绝。但我看你破浪功也是了得,怎么没学轻功?”陶元道:“也没见有轻功可学,或者是文字记载中有吧,只是我不识字。”任风道:“我到学了阵认字,就是太他奶奶的难学。但为了日后笑傲江湖,该学还得学呀。”陶元深以为然,对他印象颇为改观。
人就是这样,你想着他好的一面,就会思考他坏的一面。这时便想起他先后拐走、侮辱曹玉、南宫小叶的事,便又对他鄙夷,忍不住问道:“你难道就抛下二小姐不顾了么?怎么又和南宫小叶好上,之后又抛下了她?”任风不以为耻,反而得意道:“老子活得潇洒,想玩就玩,不想玩就丢掉。嘿嘿,可惜那南宫小叶人也漂亮,又或是想从我这学来她没学过的招式而对我死心塌地。但汇波堂那帮家伙对我图谋不轨,老子岂会上当?当即借了他们些银子,告辞离去,就是顾不上我的小叶了。”陶元又问:“那你真不管二小姐了么?你们可还有个孩子。”任风瞥了他一眼,冷声道:“老子自己能活的潇洒就不错了,我若去管她娘俩,还能活到现在?陶元,你若要我帮你,咱俩同心同力的合伙,就别找挨骂的话说。”
陶元暗叹口气,心想现在只有他肯帮我,果然不好太得罪他,转而问道:“那天你来曹府找我,说想和我合作,那是合作什么?”任风笑道:“这回算你问到点子上了。”他将脚步放缓,只如平常般缓缓而行,问道:“阿元,你说人生在世,活着是为什么?”陶元未想过这问题,也不知如何作答,任风自问自答道:“自然是活的潇潇洒洒、快意恩仇,尽力去享最大的福。咱们从前在曹府做舵手,受尽多少苦?凭啥曹老爷他们却可在上面安然享福?咱们如今学了一身武功,可还被人八下追杀,为何南宫家的人可以威风八面?”陶元道:“许是……许是他们厉害吧。”任风笑骂道:“厉害个屁,咱俩难道差哪么?我看你虽然学了一身武功,却始终转变不过心思。要知道咱俩不论在哪现在都算得上一号人物,凭啥就要比别人过得苦?”
陶元暗暗点头,心想从前将赵先生、侯亮等人都视作比自己高贵的人物,可如今对他们只有鄙夷。他们武艺还不如自己,凭什么过的比我富贵,而我却饱受他人污蔑、打骂?想到这里,问道:“为什么?”任风叫道:“只因这天不长眼,世间没有公道。阿元,咱们只有凭借手里的刀剑才能做到真正的自由自在,否则脱离曹家货船底舱,不做曹家奴才,那也是这天地的奴才。只要咱俩联手,努力练就本事,管叫老天也束缚不住咱们。到时还不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到时就算是南宫家的南宫天下也要被咱们踩在脚下,让他们也试试做人下人的滋味。”陶元被说的热血上涌,喝道:“好,等咱俩安稳下来就努力修炼本领。”
片刻进了村里,这村庄有个五六十户人家,此时家家闭门灭灯,都在睡梦之中,任有犬哮也难醒来。任风大摇大摆在街上走着,在一户大宅院门前停下,点头道:“看这家是村里首富了,咱们便上他家借些吃喝,估计马儿也能借着。”陶元道:“人家都锁门睡觉了。”任风道:“今个我就教教你混江湖的手段。”来到丈高的围墙下,嘿的声拔地而起,施展轻功,跳到琉璃瓦上,竟不踩落一块。陶元即惊且佩,他虽仗着内功深厚,平地跑步不输轻功好手,但原地纵跃的功夫却是不会,估计自己跳不上来,急道:“我怎么上去?”任风蹲坐在琉璃瓦上,轻声道:“我教你个口诀,跳起时舌抵上腭,提气收肛,意在头顶,力自脚底。落下时气布全身,竭力松弛。”
陶元本就聪明,任风虽教的急躁,但又详细解释两遍,便已明了。仗着深厚内功,脚底用力,呼的跃起,未料首次运用力道未掌握好,竟跳过墙头,砰的撞在墙里一颗树上,掉在地下。任风呵呵笑道:“瞧你这笨样。”心里却不禁佩服:“破浪内功修炼法门比之梅雪神功要强上许多,说什么也要从他身上学来。”
他紧跟着落下墙头,拍了拍已然起身的陶元胳膊,道:“走。”刚往里走几步,就听有人喝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