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汉乾和三年十月十七，正午午时时分。

蓬莱阁前殿中，余怒未消的皇帝陛下冷哼地进入大殿，随即跨过拱桥一屁股坐在御榻上，双拳紧紧攥起，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身为皇帝陛下的刘焕怎么样也无法想到，今日竟然有人胆敢对自己的圣旨请封驳事，虽然到底是没有如廖凡所愿，但光是这份恶心人的感觉，就让皇帝陛下甚为不爽。

“一群狗日的东西，要不是还用的到你们，早就把你们一个个抄家灭族了！”

刘焕喃喃自语骂了一声，随后伸手把头顶上的帝王旒冕到一旁，十二串用琉璃以及珍珠玛瑙制成的旈带一阵作响，使得皇帝陛下本就烦躁的内心更加郁闷，怒火冲冠，却又无处宣泄。

正在此时，殿外的黄杨进来，弯腰行了一礼后说道：“启禀陛下，开远将军江豪申在殿外等候，说是要面见陛下，叩谢皇恩……”

刘焕微微点头，随意摆摆手示意黄杨把江豪申叫进来，片刻之后，在皇帝刘焕亲征静海的一月时间里，负责京城防卫的四品开远将军江豪申走入大殿。

“臣江豪申拜见陛下，家父身患重病，又蒙陛下皇恩，因此让臣前来代为谢恩，臣叩谢吾皇陛下……”

皇帝刘焕很不耐烦的出言打断：“好了好了，都是虚礼，你自个儿坐地上吧，反正也不凉，有些事情朕还想询问一下你的意见。”

江豪申点头应是，随后便一屁股坐在距离皇帝陛下即不远的地方，也正是那八座拱桥围拢的汉白玉石台上，在这下方铺垫着数道由精铁制作的管道，内部流通滚滚热水，因此非但没有半点凉意，还有些许暖和惬意的感觉。

这自然是昏君刘晟的手笔，像他这等生活豪奢而又糜烂的帝王，放在史书上都是极其少见。

刘焕长呼一口气，手腕轻抬摇晃着手指，缓缓对江豪申说道：“说出来可能会吓死你，朕拟订在不久后，下旨废除节度使制度，改设四省九卫，统领我大汉数千里疆域！”

江豪申猛地一愣，最后有些不知所措地盯着皇帝陛下，支吾了半天才说出几个字，“陛下，此等军国大事，可是要……”

最后江豪申终究是无法继续言语，毕竟这等涉及深广，而又关乎于国家根基与政权统治的问题，他一个小小的四品将军，哪怕皇恩正隆，也绝不敢置喙一言半语。

刘焕一时间有些无聊，深知眼前这位心腹的心性，因此倒也并不计较，只是此事既然已经提了，皇帝便不想就这么暂时搁置下去，所以就朝外喊了一声，接着黄杨屁颠屁颠的从殿外跑来。

“去把王国章还有段德两个将军给朕找过来……对了，还有赵光济和蓝照，让他们两刻钟内给朕过来，不然一个个扣掉半月俸禄……”

说完之后，皇帝刘焕便翻过身，躺在御榻上闭眼养神起来，不久后竟然传来的微微鼾声。

江豪申一阵无语，随后便开始暗自盘算起来，思索接下来应该如何回答皇帝陛下的问话，若说他对节度使制度一无所知，那自然也是在放屁，作为南汉王朝的官宦子弟，江豪申自然就对这种东西耳濡目染，可若是这样，他便越不能畅所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