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汉乾和三年十月二十七,半夜丑时时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来人明显情绪极其紧张激动,以至于慌不择路,碰到了桌架,使得上方质地极佳的一尊瓷瓶砸在地上,破碎开来。
大将军潘崇彻听见些许动静,当即瞪大双眼,从睡梦中清醒过来,随后身体用力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侧身挥手抽出一旁的架子上的长剑,沉声大喝:“何等宵小!快快出来!”
潘崇彻躬身站在床榻之上,睡衣下的内甲在些许微弱光芒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冰冷渗人,潘崇彻毕竟乃是一员上将,即便是夜晚睡眠,也绝对不会像常人一般昏昏沉沉,用枕戈待旦形容,却也不为过。
先前弄出一连串动静的人快步走入房中,微微弯腰草草行了一礼,抬起头对潘崇彻沉声道:“启禀大将军,北边传来军报,唐军大败!楚国大胜!”
潘崇彻闻言一惊,连忙从床榻上跳下来,将手中长剑背负身后,从那人手中接过军报,展开后仔细详读。
良久之后,潘崇彻将手中军报叠起,正色问道:“梁将军可接到消息?此事又是否已经传给陛下?”
那负责守夜的校尉再度行礼:“回禀大将军,已有信使前去郴州,而陛下那边,则有锦衣卫负责千里快马传递,按照锦衣卫的秘密传信速度,估计后日清晨便能看到!”
潘崇彻闻言点头,而后向一侧走出几步,拾起火折子,点燃桌上的蜡烛,而后将手上密报放于火上。
“把所有将军都给本帅召集过来,留在此地的立即过来,否则镇守其他州府的,则将镇守一职交给各自副将或当地刺史,午时之前,本帅要看到他们都在此地!”
“而到那时,本帅若是已经率军离开此处,则让他们暂时驻扎原地,等待军令!”
说话间手中密报已经烧成一片灰烬,“另外,传令三军,快速收拾行装,随时准备出征出战!”
校尉连忙抱拳行礼,而后转身向着外侧飞奔而去,潘崇彻则留在原地静静思索了一会儿,右手揉搓着手中纸张的灰烬,时而用力,时而放松,显得心绪飘忽不定。
一刻钟后,桂林城中的静江军节度使府邸之中,一群煞气冲天的行伍之人聚在议事大堂内,等着大将军说话。
“诸位,本帅刚刚接到密报,唐楚大战完结,楚王马光惠大胜,而唐军则是惨败……对此,诸位有何看法?”
潘崇彻一边在大堂上踱步,一边双手负后轻轻说道:“先当下,不过两条路可走,一是继续死守静江节度,以桂林、昭州、梧州为西线,与梁将军的郴州、贺州成犄角之势,分列两旁,死死控制住这静江节度数百里山河,使得楚国再无收复之机会。”
“第二,只要是尽起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向北攻伐,攻下邵州、衡州、溆州,在楚国上下未反应过来之前,将此三州纳入我大汉版图,之后或守或攻,再做盘算……”
一众将军校尉听完潘崇彻分析之后,一时间未有人说话,皆是在在仔细思索,到底该如何抉择。
“大将军,如若发兵北上,是否算是违背陛下的意思?毕竟先前陛下于那楚国国主曾有约定,我等臣子,若是贸然北上,恐怕有违旨之嫌啊……”
潘崇彻嗯了一声,眼神流转瞧见其余将军们也都是相同的神情,随即就知道在座诸位都是顾虑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