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楚国都城潭州府中。
大胜而归的楚王马光惠,前些日子刚刚抵达京城,先前南唐伐楚大军在岳州城下大败,以至于数万大军灰飞烟,残存余部也亡命逃遁,拼命逃亡几百里,直到逃入南唐境内,才保得一条性命。
虽如此,可边镐先前率军所攻下的永顺节度半数州城,还留存驻守着不少南唐孤军,虽然人数不多,而且军心士气也已崩碎,却还是依旧使得楚王马光惠浪费了好些时间,才将这群人或是斩杀,或是收编。
因此就耽搁了不少时日,直到两天之前,马光惠才得以返回京城,准备处理接下来更加令人忧烦的南部战事。
就现如今的情形而言,南汉所展露出的实力、国力,根本不输南唐多少,再加上南唐新败,举国折损了七万精锐大军,此消彼长之下,南汉国力甚至犹有过之……
此时此刻,楚王马光惠坐在书房坐椅上,微眯着眼看着手上展开的战报,这是先前邵州刺史荀敬在城破前的最后一刻,你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丝丝抵住潘崇彻的进攻,这才使得使者可以逃出城外,将战报传回潭州府。
战报上的字迹十分潦草,本是用小楷写成,此刻却仿佛凌乱的草书一般,并且在书信的右下角,还粘染了一大块有些发黑的血污,种种迹象都表明着这封战报的来之不易……
悠悠叹气一声,神情间落寞之极,现在楚国的局势到底如何,这位国主大人自然是一清二楚,看的无比透彻。
先前那一场大战,就已经几乎将楚国的国力全部消耗掉,即便现在手下的数万大军士气高昂,军心凝炼,可这战力,却远远算不上登堂入室。
两国交战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胜利者,无非是一方入不敷出,另一方却舍小得大罢了……
“四万五千人,其中近三万人都是老卒,倒算得上是一支精锐,可是在这之中,轻伤者不计其数,战力自然是大打折扣……”
“况且那剩余的一万多里,掺杂着不少降卒和新募兵丁,尤其是那些投降者,不在阵前给我临阵倒戈,我马光惠就得谢谢人家喽……”
马光惠虽然如此言语,可神情间都看不出有多少愁闷忧烦,甚至还有一丝丝莫名其妙的轻松。
忽然一阵凉风起来,冬日里冰冷如铁的寒风吹进马光惠喉中,使得楚王殿下当即捂嘴剧烈咳嗽起来,片刻之后停下咳嗽,将捂着嘴的右手放下,手心之中,一片血红!
数月以来积劳成疾,再加上马光惠本来身体就极其不好,从小体质孱弱,能率军连番大战,而又活到现在,本来就已经算得上是个奇迹了。
“边镐啊,边镐,你若是知道先前我散布的病危消息并非作假,你又该如何自处……小心谨慎了半辈子,稳扎稳打,不求冒进,结果反倒死在自己人手里,真是可悲啊!”
低头看了眼自己鲜血淋淋的右手,马光惠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