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扶胥忍不住轻笑出声，忙抬手微微掩唇，伸手点了点皓雪的脑袋，说：“你呀。整天都在想什么呢？”

皓雪拉着姜扶胥的胳膊不放手，说：“小姐……奴婢不想离开您……”

姜扶胥把自己的袖子拽回来，没好气地说：“行啦，我肯定带着你们走的，你和玉人，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我放不下你们。”

皓雪闻言又笑了起来，姜扶胥抬头看她，有些不解地问道：“你又笑什么？”

皓雪没心没肺地笑道：“只要能与小姐在一起，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姜扶胥的表情忽然温柔起来，半晌，她才微微一笑，自问道：“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吗？真好。”

借着幽微的灯火，皓雪看到姜扶胥脸上的表情。她虽然微微笑着，但是那笑容之中，分明流露出了一丝丝忧愁，强扯起的嘴角，看得人有些难过。她想姜扶胥可能是想念父母，于是试探着说：“小姐，是难过再也见不到夫人和老爷了吗？”

姜扶胥轻轻摇了摇头。神女出世之后与父母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十分长，感情也不会太深，这也是为了防止将来出嫁的时候太过留恋。

“那您……为什么不开心啊？”皓雪这下有些想不明白了。

姜扶胥笑了笑，说：“你还小，不懂。将来或许就明白了。”

皓雪不太明白，不过没有来得及细想，她就被身后异样的注视惊得回了头：“谁！”

姜扶胥也受惊扭头看过去，然后她就看到了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场景，那一刻，所有的礼仪与家教都飞走了，连同神都飞了出去，飘在半空中看着自己这副呆呆的模样。

一个穿着浅色衣衫的男子站在离小亭不远处，她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看着他，看他刀削一般锋利的轮廓，坚毅的五官，还有那一双，望过来的眼睛。那本是一双凌厉如剑的眼睛，却不知为何，此刻看起来居然有些温和的情愫。两盏琉璃灯照亮两头的人，中间的路上是月盘洒下的银霜，伴随着藕田旁边清新的泥土的气息，吹得有些凉的夜风让姜扶胥猛然清醒过来。

浅色衫子的男子隔着亭子冲姜扶胥微微欠身，带着浅浅的微笑，他说：“今夜夜色如此好，在下睡不着，出来走走，打扰到姑娘了，还请姑娘勿怪。”

听到他低沉而中气十足的声音，姜扶胥的三魂七魄才像是一下子被打回远处，所有的礼仪与家教才统统记起来。她冲他还了一礼，才说：“公子客气了，夜色清凉如许，不应辜负。”

男子闻言轻笑，复道：“夜色纵然好，不过冬天夜里凉，姑娘注意加衣，莫要着凉。”

姜扶胥微微垂眸，浅笑道：“多谢公子关心。”

两人就隔着这么几步，然而谁都没有更上前一步，沉默了一会儿，姜扶胥又站起来，对皓雪说：“皓雪，咱们回去吧。”

皓雪扶着姜扶胥沿着藕田往回走，走出亭子的时候悄悄看了男子一眼，那真是一个极为俊美的男子，只是一眼，就觉得十分养眼，不过他一直看着姜扶胥离去地背影，目光之中好像有什么坚定了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