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老人的小窝棚内,风华的旧木板搭成的临时台子上,盖先生就着昏暗的光线,用镊子从自己的手腕皮肤下,慢慢取出一块血肉模糊的芯片。
大滴的汗水让他额前的头发更加卷曲,他把芯片放在一块白纱布上,拿起旁边一个棕色药瓶,把里面的液体倒在手腕上的伤口上。巨大的刺痛让他全身一紧,但咬着牙没有发出声音。
一旁的草席上面,睡着呼吸已经平稳下来的故里,她一侧手腕上厚厚的敷着几片草木的叶子。窝棚中间的一个破旧沙发椅上,老人耷拉着脑袋发出规律的呼噜声。
盖先生放下衣袖,遮住手腕上缠着绷带的伤口,走过去坐在故里旁边,神色凝重地端详了她一会儿。接着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说:“醒醒!我们要走了!喂!”
故里皱了皱眉,挣扎着睁开眼。但有一瞬间她的眼神困惑而无助,嘴里嗫嚅着:“别扔下我,带我一起走吧。求你了……”眼泪滚下她的脸颊,她突然近乎绝望的抱紧他的胳膊,直到和他视线相交。
青年也有些困惑的皱皱眉说:“你……做梦了吧?要走就赶快穿鞋。”
她眼神一变,眼眸中有一丝失落、又有一丝安堵:“对不起,我做了个……噩梦”。她低头去看,陌生的床榻旁(如果这也能成为床榻的话),有一双串好携带的厚底运动鞋。原本浅咖啡色的帆布面已经磨得有些发毛,这显然不是一双新鞋。盖先生想看出了她的心思,回头看了下老人小声说:
“老人家给的登山鞋。码数可能大了一点,但总比没有强。一会儿你就会感激它的”
“登山……鞋?”
“对,我们要爬一夜的山。你现在最好吃点东西。”
不足一小时后,两人已经站在了一座山的山脚下。故里仰着头,黑暗中怎么也看不到山顶。但山上一行灯火却蜿蜒向上直到视线看不到的地方。
“这是……在干什么?”故里张大嘴巴满脸都写着惊讶。
“登山”
“这大半夜的?”
“对”盖先生说着手底下已经开始忙乎。他从拾荒老人那里得来的一个破旧帆布包里,掏出几个氧气罐,一条绳索,一个面罩、两顶旧毛线帽……
“帽子戴上,上面冷”说罢盖先生就把一顶红色的帽子往她头上扣去。故里乖乖的任他摆布。他还特意把她的耳朵塞到帽子里面,说:
“氧气管给你留着。需要的时候告诉我?”
“那么……严重吗?还用氧气?”
“山顶海拔将近4000米,缆车只能上到3000米的高度,之后都靠两条腿。”
“我们……上去做什么?”故里问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疑问
“结婚”
“结……婚?谁?我结婚?”
“你和成堂结婚。”
“结婚为什么要去那么高的地方结?”
“北半球就剩这么一个民政局。不只是你,谁要结婚都要爬那么高!”
“那还有谁愿意结婚?”故里脱口而出。
“所以啊……你以为呢?现在官方统计的结婚率还不到千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