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轻轻地被推了开来，门外，已挂上了一轮皎白的弯月，偶有淡淡的云层飘过，为弯月遮上了一层朦胧。

“凝儿，你醒了？”浣儿慢慢向顾亦凝那儿走去，“要不要吃点什么？”

顾亦凝摇了摇头，说来也奇怪，睡了那么久，竟也不觉得饿。

不知是因为今天被那衣维袭击了还是怎的，从床上起来后的她便觉得身子不由自主地凉了一下，她望着浣儿，悠悠开了口：“我想……泡澡……”

“可是……凝儿你肩膀受伤了……”浣儿看起来有些为难，她害怕伤口进水，会更严重。

“没事，我自有分寸。”顾亦凝执意要泡澡。

“好，那浣儿这就给凝儿准备。”浣儿答应得有些无奈，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再次见到浣儿的时候，她手中已满是洗澡时所需要的东西，身旁还跟着琉璃。

琉璃轻轻地将热水倒入了浴桶之中，浣儿将玫瑰花瓣温柔地洒在了水上，水汽氤氲，阵阵花香中还隐约夹杂着一丝药草香。

“你们下去吧，我自己来就好。”顾亦凝支走了两个小丫头后，便慢慢褪去了自己的衣物，接着便是那肩膀处的细纱。

她小心翼翼地松着细纱，伤口与细纱粘合在了一起，她吃痛地将它们分了开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从肩膀处蔓延了开来，明明已快入夏，她还是打了个哆嗦。

伤口因白天那剧烈的撞击而流了许多血，细纱上一片血红。顾亦凝微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这伤口该何时痊愈。

她小心翼翼地踏进了浴桶，慢慢地坐了下去，琉璃没有给她放太多的水——她怕水会溢到伤口处，但溢到也无妨，因为她在水中放了些药草。

热水的包裹让顾亦凝慢慢放松了自己的身子，阵阵淡淡的花香似乎能宁神一般，筋骨宛如被舒展开了一般，整个身子都舒服了许多。

水汽氤氲，为她那张秀气的脸蒙上了一层朦胧。

她轻轻敛起了眸，密长的睫毛覆在了白里透红的秀颜之上，宛如一幅画作一般。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此刻，周遭一片宁静，唯有她那均匀的呼吸声，偶有三两声水声，听着也让人觉得十分舒适。

她听到了水瓢舀水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勺温热的水温柔地淋上了她没受伤的肩膀。

顾亦凝没有睁开眼睛：“是琉璃吗？”

琉璃每次为她沐浴时，都不爱发声，她和浣儿的性格截然不同。

没有任何回应，周遭一片宁静，仿佛不曾有人进来过一般。

“你可别往我另外一个肩膀上淋。”顾亦凝继续道，她知道这水里有药草，就算是碰到了伤口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但她还是不想让伤口碰到水——会疼。

仍是没有任何回应。

“琉璃，你今天怎么不说话了？”顾亦凝有些好奇，平日里的琉璃虽然话不多，但顾亦凝的每一句话，她都会给予回应。

“琉璃……你待在莫渐宸那儿那么久了，你知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啊？”顾亦凝顿了一会儿，又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觉得……这莫渐宸——有些怪怪的？”

“你说他会不会是个披着妖怪皮囊的人类？！”顾亦凝没等琉璃发话，便又突然开口道。

话音刚落，一勺热水便毫不留情地淋上了她那受伤的肩膀。

火辣辣的痛感让她差点从浴桶里跳起来，“琉璃你今天是怎么了！”顾亦凝睁开了眼，下意识地回过了头。

瞳孔中的疑惑与不悦在抬眸的那一刹瞬间变成诧异。

身后站着的——竟一直是莫渐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