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入深，芷鸳阁内只有顾亦凝一人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地拿起了一块桂花糕叼在了嘴中，随即又为自己斟上了一杯酒。

浅蓝色的衣裳与这片宁静的夜色格外得相称。

门轻轻地被推了开来，顾亦凝抬眸，还没来得及咽下嘴中的桂花糕，关门声便又传入了耳中。

一切都静悄悄的，任何多余的声音似乎都会打破这片夜色的美好。

面前，是莫渐宸，身上的衣袍不再如从前那样白净，而是换了一件与她的衣裳相同颜色的衣袍。

不约而同的浅蓝色，却是格外的相配。

看到进屋的莫渐宸，顾亦凝自然是怔住了，他的到来——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看惯了他穿白净的衣袍后，突然看到他衣着浅蓝，竟有一种焕然一新的美好感。

她那咬着桂花糕的嘴不禁松了一下，桂花糕便顺势从她的嘴中落了下来：“你……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莫渐宸挑了挑眉，他看起来心情似乎还不错。

顾亦凝怔怔地摇了摇头，在他面前，好像所有的话都自动消失了一般，纵有千言万语，可到了喉咙口，却又是被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她也是个普通的女子，见到心上人时，她会害羞、会语塞，甚至……会有一丝小自卑。

“好点了吗？”莫渐宸寒暄了一句。

顾亦凝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你怎么了？”莫渐宸有些疑惑，平日里他就没见到过顾亦凝那张嘴停下来过，怎么今天像个哑巴似的？

莫不是冻了一晚上，冻出了什么毛病吧？

莫渐宸想着，便关心地坐到了她的身旁，骨骼分明的大手试探般地覆上了顾亦凝的手，却不想顾亦凝的手像是触电了一般迅速地缩了回去。

她并没有逃开，而是乖乖地坐在他的身旁，垂首，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这会儿莫渐宸是彻底看不懂面前这女人了，明明早上的她还不是这副样子的……

他原本平静的双眸中泛起了一丝波澜，现在的她似近又似远，仿佛是自身那幽微的心房，又仿佛是那触不可及的渺茫苍穹。

屋内灯火幽微，门上的窗纸上，灯光勾勒出了两个黑色的人影。

“若不欢迎的话，本王就走了。”芷鸢阁外，依稀能见到男人的黑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准备朝门口走去。

“别……”顾亦凝下意识地拉住了莫渐宸的袖口。

随着顾亦凝的声音传入空中的还有一阵花瓶被踢倒的声音，那阵声响就如一只无形的手一样，撕裂了片刻的寂静。

“谁在外面？！”莫渐宸的目光渐紧，充斥着警惕。

“我去看看。”顾亦凝松开了他的衣袖，小跑到了门口。

打开了门，皎白的月光下，是一个仓皇而逃的背影——一个丫鬟的背影，她因逃得匆忙而向前踉跄了两步，随即又摔倒在了地上。

莫渐宸正准备走上前去抓住那丫鬟，却不想被顾亦凝一把拉住了衣袖。

“别去了，”顾亦凝似乎并不想让莫渐宸追出去，看那丫鬟摔得也不轻，八成也摔破了手，若是想查，也不是一件难事，“不急于这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