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凤咽下口中酒,酒入喉头,涌起一阵辛辣的激烈,激烈上了脸,便如飞了两朵红霞。
她下意识的抬头向天凌看去,天凌也正巧偏头回望。
他的眼睛里,隐隐有灼热的火光破潭而出,闪烁着耀人的光辉,有锋芒而不锐利,缓缓将人心打动。
有那么一瞬间,萧怀凤迷失在他殷殷惑人的眼神中,她差点以为,这一生都可以跟他走。
当时的那一句“好”在心底盘桓许久直欲冲口而出……
耳畔却突然响起秦浩天沉稳的声音:“严明,你醉了,三哥是侯府公子,自然要回侯府!”
她心弦一震,瞬间收起迷离的思绪,装作毫不介怀的一笑:“对,秦兄说得对。”
再回头看向天凌,他已恢复一派平和淡然,端正优雅的自斟自饮。
昏黄的烛光下,他的长睫投下一片阴影,遮覆住眼中万般思绪,只显得一双眼眸幽如寒潭不见底,深意无限,掩尽风流。
“啪嗒”一声,他将酒碗轻轻搁在桌案上,拂袖起身:“诸位慢饮,本王累了,先去歇息了。”
秦浩天慌忙起身:“殿下,草民已着人给您和三哥打扫安置了房间,都在……”
“都在三哥第一次打劫大哥的那间屋,也是我们寨里唯一一间能住贵宾的卧房了。”
严明扯着嗓子嚷嚷,萧怀凤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这人真是喝醉了什么都敢说……
“你说她……还打劫过你们?”天凌停下脚步,饶有兴致的指了指萧怀凤。
萧怀凤心虚的摆手:“哪里哪里,误会一场。”
“你真的是什么人都敢劫啊,着实叫我钦佩!”天凌弯起唇角一笑,意味深长。
萧怀凤自然明白那话里的意思,看来她上劫王爷下劫土匪的“光辉”事迹是再也遮掩不住了。
偏偏醉酒的严明没什么眼力价,他摇摇晃晃凑近天凌:“是啊,我们也佩服三哥,大半夜的就带着那四弟闯了进来......”
严明懵着眼说啊说,萧怀凤憋着脸红啊红,恨不得脱下袜子塞住严明那张话痨的嘴。
她深吸了一口气,拎起自己的行囊,温柔的推开严明,温柔的扶上天凌,温柔地朝众人一笑:“你们继续喝,我扶殿下回房休息。”
天凌矜持地甩开了她的手:“干嘛扶我,我没醉。”
萧怀凤愣了一下,旋即笑眯眯:“对,您没醉,您自己走。”
天凌正了正衣冠,稳稳地踏出房门。
萧怀凤跟着他走到了半道,突然回想起秦浩天的话——他们是给自己和天凌安排了一间房?
天杀的!她刚才都没来得及注意这个问题!
她仰头望天欲哭无泪,还未来得及顾影自怜怨天尤人,眼角余光撇到一抹身影,脑子瞬间嗡了一声——
坚持声称自己没有喝醉的天凌,脸上带着端庄的微笑,迈着端正的步伐直勾勾的朝山寨中的一条小河里走去。
萧怀凤想也没想,飞身上去把他拦住,而此刻,天凌已经悬在了岸边。
她伸出纤纤十指在天凌眼前晃了晃:“喂,你醉了?”
“没有,别挡路。”
面前男子笑得很是得体,将她一把推开,下一刻,一脚踏入了水中,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向河里倒去。
“没有才怪!”
萧怀凤暗骂一声,危急之刻将他拽住,旋身一转把他重新摔倒岸上去。
而她整个人因着这个转身,手中行囊被甩入了河中,转瞬便被湍急的水流卷走。
她的眼神暗了暗,怔怔地望着暗涛汹涌的河面——那装着新衣的行囊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