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萱一听阿顺的动静连忙从房里走了出来,月光下只见阿顺探头探脑的,一副鬼鬼祟祟见不得人的样子。白蓉萱微微一愣,好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阿顺连忙冲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压低了声音道,“萱小姐,您别这么大声呀,孙管事让我悄悄地带您过去,最好不给人发现。”
白蓉萱无语地笑了笑。
这里是唐家,到处都是唐家的人,怎么可能避人耳目不被人发现呢?
白蓉萱不想多说,跟着阿顺的脚步去了下人平时生活的后罩房。孙问在门前等着她,见到她立刻便迎了上来,“您有什么话得赶紧问,我看前厅的酒局快散了,别回头白家的人走的时候找不到王管事,那就不好解释了。”
随随便便出入别人家的后院属于大忌,像白家这种规矩森严的大门大户对此非常重视。白蓉萱自然明白,她立刻答应了,心急地踏进了房间。
这间房平日只有严管事和阿顺生活,别看他们一老一小,但却特别的爱干净,房间收拾得纤尘不染,屋子里四角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自从出了西湖边上的事情后,孙问也住进了这里,临时在屋角又搭了张木板床,这样一来屋子里就显得有些挤了。
此刻狭窄的空间内正站着一个局促不安的中年男人,一见到白蓉萱进来,二话不说地跪了下去,磕着头道,“大小姐……”一句话没说完,自己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白家托了白元德的福,这一辈开枝散叶膝下已经记录在族谱上的儿女已经有六七个,就这还不算外头养着的私生儿女。只白蓉萱知道的上头就有白玲珑和她的妹妹白宝珊两个年长于自己的,她这个大小姐实在是当不起。
何况前世在上海之际,白家那些下人每每见到白玲珑时,都要奴颜屈膝地称呼一声大小姐,白蓉萱听得多了,想到白玲珑每次见到自己趾高气扬的那副嘴脸和她恶毒的话语就觉得刺耳,一点儿也不想听到这三个字。
她尴尬地冲跪在地上的男人笑了笑,“您起来吧,我有事情想要向您打听。”
王德全抹着泪,不知是不是因为激动的关系,手脚竟然使不上力气,还是孙问在一旁眼疾手快地扶起了他,他这才站稳了脚跟说道,“大小姐您只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蓉萱微微一笑,“你还是不要叫我大小姐了,毕竟上头还有年长的人在。要是给别人听到了,回头传回白家你也不好办。”
王德全却浑然不怕,“我是三房的人,只认三老爷一个主子,您是三爷唯一的掌声明珠,自然就是我的大小姐了,别人那我可管不得那么多,牛不喝水强按头,难道还要逼着我排辈不成。”他一副非常坚定地口吻,一看就是个认死理的人。
难怪唐氏当初会放心地将他留在白元则身边辅佐帮忙。
白蓉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孙问在一旁笑了笑,“王大叔,您的年纪在我和萱小姐之上,您说什么,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原不该反驳才对。可萱小姐听着不舒服,您就别再坚持了,不如也像唐家人一样,称呼她为萱小姐吧。”
王德全恍然大悟,连忙道,“我自然是听小姐的,小姐让称呼什么就是什么。”
白蓉萱满意地点了点头,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见他的用意,问起了唐氏离开白家时所发生的事情。王德全没想到她会对此这样关心,不过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何况她早知道了也有好处。王德全从前对白元裴一片忠心,这些年一直为白元裴的早逝自责不已,只是身上扛着唐氏交代的重任,白元则这一房刚刚接手三房产业的时候又的确需要他在中间跑腿办事,他为了三爷的后人这才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如今见三爷没来及见面的遗腹女都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美貌绝伦,眉眼间甚至依稀有几分白元裴的影子,王德全心中无比酸楚,听白蓉萱一问,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她说了起来。
白蓉萱听得格外认真,总算了解了当初唐氏从白家出来时所发生的旧事。
原来母亲当年已经留了后招,把三房的产业交到白元则的手里,就是为了保全住三房的财富,留着等哥哥白修治回去继承。
王德全把这些事情全部说完之后,便继续道,“这几年外长房的元则老爷对三房的产业非常上心,而且做事一板一眼的,就是一针一线都要入账写明,半点儿岔子也没有出过。我在旁边看着,也觉得三夫人当年选人的眼光非常好,这要是换作了旁人,不可能不觊觎三房的产业,这些年阴一面阳一面的暗中克扣吞并,我一个做下人的还能说什么?我看等治少爷回去接手家业的时候,三房的产业应该能原原本本地交到他的手里,中间真是一点儿差错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