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明听了这话,来了精神,涎着脸在后面紧紧地听着,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老大竟然解了自己的衣给一个女子穿,哇哇哇。
前方闷头走着的颀长身形猛地一个后转扫堂腿,扑通,扑通,俩手下相继摔倒在地,哎呦哎呦的直唤疼。
闻渊居高临下看着他们,涓朗的声音听不出波澜,“休要胡说,我是英雄,她也不是美人啊。”
摸着腰子喊疼的闫明和鲁豹子惊呆了,手指头哆哆嗦嗦伸出来,指着闻渊,“怪不得老大这么多年单着,他这念头太虚妄啊,虞家这个女儿还不美,他的要求得多高啊,难不成真得等天上的仙女下凡才称了心意?”
闻渊不理他们,径直迈开大步走开。
“不对啊,”鲁豹子一拍脑袋,“不是救美人的,你扔啥衣服给人家啊?”
远去的人影摆摆手,朗声道,“女子与小人,不可欺也。换作是别的女人,我也会这么做。”
哦,原来是这样,还以为千年铁树开了花呢。
咦,不对呀,女子与小人不可欺,可他揍了小人,为啥护着女子呢?说不通,说不通啊。
长街口,青竹奋力跑着,适才那猩猩千户吆喝的话,她听了个一清二楚,雪上加霜已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
镇抚司,外有兽类小人千户,内有酷刑诏狱,父亲.......一个人承受,一无深厚背景,二无后天人脉,唯有他单薄的血肉之躯,一力承受!
苍天啊,谁欲怜我,惜我,敬我,救我?
无。
唯之我心,煎之,淬之,炼之,千疮百孔际,能重生么?
我欲重生么?
除了生,努力生存,拼命呼吸,我又能做什么呢?
虞青竹一路奔走,一路心海沉浮,似浴火的凤凰,挣扎涅槃!
马儿背上的闻渊,悠悠然骑马经过她,只略略瞥一眼她身上的衣袍,眼角清冷漠然,并无丝毫停留,纵马离开。
青竹一路奔走,走到夕阳西下,走到天光尽殆,不觉脚底的疼,不知双腿的酸,凭着感觉,双腿指引者她走到家门附近。
熟悉的儿时玩耍的黑漆扇门上,一副醒目的封条逼入眼帘,堵入心间。
家庭的剧变,心理的巨大压力终于达到顶端,热泪,奔涌而出!
自父亲被抓,母亲突然逝世,这是她第一次痛哭!
哭到天昏地暗,哭到星辰为之惨淡。长街寂寂,一双纤细的肩膀,陷在痛哭里,抖个不停。
夜已渐深,众宁街各个家门,本已熄灭的灯火,悄无声息的次第点亮,邻居们揪着心听着虞家门口的哭泣,各个泪眼涟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