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倩语和思云虽只在屋外守着,但日日相见,也和黛玉有几分相熟了。倩语便嘴快道:“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忽觉思云在旁边拽了她一下子,只得闭了口。
黛玉看在眼里,笑道:“也不是什么神秘的事。我原先有个病根儿,虽然治得差不多了,隔几个月总要去找大夫复诊的。那大夫就住在城外梅花山庄,他也姓梅,你们可听说过么?”
“梅花山庄?就是梅大梅二兄弟么?”倩语讶然道,“不愧是姑娘,竟能请得动他们看病。”
思云咳嗽一声,似乎是提醒她,跟着道:“我们跟乌姐姐学功夫的时候,听她说过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梅二是七妙人中的妙郎中,医术通神,但性情古怪。不过我们没见过。”
黛玉点了点头,心想她们果然跟乌香学过武功,看来是要贴身护卫自己的了。至于与梅二先生的渊源,一提起来不免又要说到表兄,心中自然而然地回避,只淡淡道:“我也是机缘巧合,才碰上了梅二先生。”
一路再无别话,到了梅花山庄,便请见梅二先生。那梅二先生还是一副落魄穷酸相,看见黛玉也不见外,哼道:“你竟还想着来!我只道你学医有成,用不着我了呢!”
黛玉恭敬一福起身,含笑道:“医者不自医么,我就算学得成了,也免不了要麻烦先生的。何况现在刚摸到门口,连大门还没进呢。”
梅二先生颜色稍缓,却还是阴阳怪气道:“说得倒是好听。那书带来没有?若没有,我也是无处参详的。将来断不了根可别怪我。”
话虽这么说,人却已经往屋内走去。黛玉也笑着跟上,见屋内再无旁人,向紫鹃吩咐一声,将随身包袱打开,取出一个匣子来,同时道:“时日太短,赶得有些仓促,且是这东西不宜现世,也就没来得及找装裱。先生将就着看罢。”
梅二先生听她说的话奇,打开匣子一看,竟是一色的白鹿纸裁得整整齐齐,却未装订,上面整整齐齐的钟王小楷,字迹与自己先前所看的怜花宝鉴绝不相类,但细看内容时,不是宝鉴又是什么?
“这、这是你手抄的?”梅二先生略一思索,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但仍旧惊讶。须知江湖中人对于秘笈看得甚重,轻易不示于人前,更不要说有抄录一份送人的了。
黛玉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淡淡笑道:“表兄把原本留在了我手里。我知道先生珍爱此书,且是其中医术记载对先生大有启发,想必之后能够惠及他人,故以抄本相赠。”
梅二先生听她说得如此平常,更是心惊,半晌方摇头道:“一个李寻欢,现在又是一个你,真是……”真是什么,却迟迟找不到词来形容,索性咳嗽一声,转了话题道,“宝鉴里的易容之术,你学得怎么样了?”
黛玉一怔,道:“易容?我学那个干什么?”
梅二先生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望着她,叹气道:“王怜花文武全才,医卜星相无一不精,你既称是他的传人,难道学点三脚猫的医术就罢了?易容虽为小术,也是奇门之一,你今后免不了和江湖有涉的,难道不该学起来自保么?”
在黛玉心中,其实是将这刁钻古怪的穷酸先生当老师一般的,这时听他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虽然自己不在乎什么王怜花传人的虚名,但既这么说了,总不该败了王怜花那般天纵奇才的声名。又想到日前铁传甲为中原八义所劫,自己几乎无力相救,还是拼着撕破脸来撒泼,才换得个有惊无险。自那日方知自己能力远远不足,但要说学武功,又不合自己的性子,怕是十年二十年也难有建树。梅二先生这一提,想到宝鉴中还有诸般奇术,若用得巧妙,未尝不能建大功。
想到这里心意已定,点头笑道:“先生说的是。还望先生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