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在下的一点私心了。”龙啸云也不知是憨厚还是当真装得像,只搓着手笑道,“县主知道,我刚投靠世子,寸功未立,不免想找个晋身之阶。倘若这宝鉴是我亲手献上去的,世子必定对我另眼相看,到时候就连你姐姐和小云也会有恩赏。我们这一家人的富贵,可就全托在县主手上了。”
“难为你竟还记得二姐姐!”黛玉暗中恨得咬牙,忍不住冷冷刺了一句。龙啸云却迅速地接上来道:“那是自然!你姐姐终究是我龙某的妻子,虽然她和……她有再多错处,我也不会介怀,我会让她和小云过得好好的。”
这番话说得就更加无耻。黛玉听了当年之事,早猜到所谓“李寻欢将未婚妻让给龙啸云”,其实是龙啸云死缠滥打,以兄弟道义逼着李寻欢不得不做此选择。须知李寻欢只是林诗音表哥,既非父母也不是长辈,龙啸云要求婚,当面对林诗音去提就是了,怎么可能缠到李寻欢这里来?此事李寻欢固然软弱怯懦,林诗音固然缺乏主见,但以人品而论,当是这横刀夺爱、却又戴着一副深情面具的龙啸云最为不堪。
如今他却将林诗音旧情不断的事都提起来,话里话外,倒像林诗音和李寻欢有私情,他反而大度不予追究似的。可见他对林诗音也并不是什么真情,只不过借她谋了一份家产,外带挂个重情重义的名声而已。其心肠肮脏卑劣,可谓世所罕见。
黛玉想着,一股怒气涌上胸口,再也无法和他虚与委蛇,厉声道:“够了!你想要怜花宝鉴,只怕是做黄粱美梦!”说罢也不听他回答,努力提高声音,向窗外叫道:“倩语,思云!你们在哪里!”
她因这次出门总觉得蹊跷,已安排了这两个丫头暗中跟随。但叫过之后半天,仍不见二人露面,只觉一片静悄悄的,从窗口漏出些街上的喧哗之声。
龙啸云因笑道:“县主身边的暗卫,我也是知道的,总不会毫无准备,就约县主到这里来。”见黛玉神情又是惊,又是怒,便顿了一顿,继续道,“县主放心,那两个小丫头,我不过打倒了放在僻静之处而已,性命是无碍的。县主还是多想想自己的好。”
“你!”黛玉一直耐着性子和他周旋,所倚仗的就是倩语思云,听他这么说,只觉得心底冰凉。蓦地又想起一事,脱口道,“原来那日跟踪我的……就是你!”
之前她扮成书生去找霍小世子,路上遇到有人跟踪,被倩语思云赶走,后来霍小世子又识破了她乔装之事。她一直疑惑究竟是怎么露了底,但因和霍小世子相熟了,这事也不再提起,渐渐也就忘了。这时前后事串成一线,终于全都明白过来。
想来龙啸云因自己封了县主,却没惠及林诗音和他们一家,心中早有怨怼,便伺机跟踪自己,想寻个发迹的由头。自己江湖经验不足,又是被有心算无心,是以被他看出了乔装身份,借机投靠了南安郡王府。
此时黛玉心中了然,却苦于被点了穴道,连手指也无法抬起,外面暗卫被除,正是一筹莫展。只见那龙啸云还是满脸堆着假笑,躬着腰站起身来,和和气气地道:“县主是我家世子心上的人,我绝不敢对县主有半点不敬。只是那怜花宝鉴,还请县主出示,不要令我为难。”
“你休想!”黛玉毫不犹豫地顶了回去,心道此人居心如此可鄙,也难怪二姐姐手持怜花宝鉴十年有余,竟不对他透露半点。当下也不提起自己早预备把宝鉴抄本送给龙小云的事,只怒目而视。
龙啸云倒像是早料到她不答应,转身过去,伸手就把倒在地上的紫鹃和雪雁二人拖了过来。随即寒光一闪,已抽出一把匕首,在二人脸畔晃了两下。
紫鹃二人中了迷药,毫无反抗之力,神志也半昏半醒。猛然见刀锋掠过面前,迷迷糊糊地便道:“不……姑娘,快……快跑……”
黛玉一直咬牙忍着,听了这一声叫,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自然知道龙啸云还要托庇于南安郡王府,总不至于伤害自己,但对这两个丫头却是毫无忌惮。紫鹃和雪雁陪她度过了那段最艰难困苦的日子,在她心中已和亲姐妹一般,又如何忍心看她们有所损伤!
“你……住手!……”
龙啸云看着满面泪痕的黛玉,嘿嘿一笑,道:“县主想好了么?”
黛玉满心之中,只恨不得当场撕碎了他,却看着紫鹃二人的模样,一时之间难以答话。忽听“砰”的一声巨响,似从房门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