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姑娘这是何意?”雪雁眨眼道,“那是个不讲理的人。白白的引进来,要是又对姑娘无礼,岂不惹人生气?”
“他不是不讲理,只是关心则乱。”黛玉笑道,“你没看出他对那阮氏……”
雪雁“哦”了一声,恍然道:“怪道他那么脸红脖子粗的!是了,那阮氏的身世,寻常人也知道不了那么详细,你看他昨天对姑娘滔滔不绝的,倒像报自己履历一般。敢情他们早就认识!”
黛玉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咱们不如问个清楚,要是可托付的人呢,就成全了他们,咱们也甩掉了一块烫手山芋,何乐而不为?”
雪雁一听,拍着手叫好。紫鹃却在旁边笑边戳了黛玉一下,道:“你也越发的促狭了。明明是做善事,说得跟要害人一般,难怪那个大夫不信你!”
黛玉瞥了她一眼,笑道:“谁爱信不信!我只要你们信我,也就够了。”
正说话间,果有人领着那大夫到门外,禀了一声。黛玉便起身到门口,道:“请进罢,我还有话要请教。”
那大夫一脸狐疑,但方才一番对话,早知道这个小姑娘不是好惹的,而且看样子有些势力,自己也斗不过。只得拱手见礼,跟着她走进厅内,分宾主坐了。
黛玉吩咐着紫鹃二人奉了茶,才闲闲端起茶杯来,仿佛不经意般问道:“还没有请教大夫贵姓?和那阮氏认识多久了?”
“不敢。敝姓焦,双名鹏程。”那大夫顿了顿,才叹气道,“看起来瞒不得姑娘,我自幼和阮氏相识,我家与她家做过十几年的邻居,到她出逃之后,才没有见过面。”
“原来如此。”黛玉点头道,“那就难怪焦大夫对她多有怜惜了。”
“怜惜?我哪能算是怜惜?”焦大夫摇头道,神色黯然,带着十二分的悔意,“她受此磨难,我却无能为力,我……我好恨!……”
黛玉看了看他,轻声道:“人生在世,原就有许多不如意处,大约算是天命罢。焦大夫也不必太过自责。”
她也知道这样的安慰聊胜于无,并没有什么大用,但那焦大夫听了,缓缓点了点头,道:“也只能这么想了……姑娘,你说她……阮氏自己走了,是走去了哪里?”
黛玉叹了一口气,道:“就是我也不知道,正派人到处找呢!我想着焦大夫既然是她故人,也许能想到些线索?若是被衙门的人晓得了,又去抓她回来,我们反没有做手脚处了。”
焦大夫听她说得诚恳,不像是伪辞敷衍,而且最后一个“我们”,显然把自己当作了心腹之人,心下感激,便道:“她当初逃出家门,听说就在西郊玄墓山出家,其实是带发修行,暂避祸事。眼下……我真想不到别的去处了。”
黛玉听了一怔,忙问道:“玄墓山蟠香寺?”
焦大夫点头道:“正是。蟠香寺在苏州很是有名,姑娘也知道?”
黛玉不及回答,只又问道:“你知道她出家后,法号是什么?”
这一次焦大夫就思索了一阵,随即道:“她去了蟠香寺之后,我都没有见过,只是影影听说。记得是叫做妙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