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甘邑。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宣尹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抵唇低低笑开,
“我被你的士兵言语辱骂的时候,你也在下面听着不是吗?小桃被抓的时候你不出面,后来她受辱而死,你倒是开始假惺惺地惩罚了那几名士兵,为的就是坐实你将军的名威,这一出算盘打得可还响亮?”
甘邑猛地抬头,锐利的眼眸中闪过几分浓烈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干嘛这么看着我?是因为……我说中你的心思了吗?”
宣尹若抬眸,晦暗莫辩,让人看不透情绪,却使甘邑莫名的产生一种恐惧,这种恐惧并不是来源于身体,而是直直地剖析进他内心最深处……
当年安平一战打得并不容易,尽管……提前得知了情报,但宣振将军仍以千军难挡之势攻破了他们不少防守,战况惨烈。
结束后休整的那段时间,待在这贫瘠的安平城里,那些男人们的内心多少都有些蠢蠢欲动。
而那个女人闯入军营的消息,他也是知道的。
并且,如宣尹若所说,当时他的手下将士们污言秽语进行调侃的时候,他就坐在底下,虽没有参与,却也没有制止……
后来,那个婢女被抓回来,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他们打仗月余也该开开荤了,于是,只嘱咐了一句让他们别闹出人命,便没再管了。
然而,之后的事情却超乎他预料,他的那群崽种们下手完全没个分寸,直接把人弄死了,并且死状及其屈辱和惨烈。
他大怒,当场处决了参与此事的一众士兵,并且严令禁止日后军中再发生这种情况,当即杀无赦。
这件事看上去就这么结束了,但曾经很多个午夜梦回,他从噩梦缠身中惊醒过来,脑海中回荡着小桃死前屈辱痛恨的眼神,让他不止一次的冷栗颤抖。
那个婢女的死,多少也有他的推波助澜。
甘邑喉咙干涩得不行,心中像是有块石头紧紧压着他,他动了动唇,最终只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对不起。”
“你该说对不起的不是我。”宣尹若垂在右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只回头,淡漠的吩咐莫玄,“开门。”
莫玄面色仍有担忧:“宣姐,这人的武功应该也恢复了,若是……”
“开门。”宣尹若精致的下颌轮廓此时紧紧绷起,再一次冷戾的启唇,眉眼已有了几分不耐。
莫玄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打开了铁门,宣尹若抬步走了进去,袖口中滑落一把锋利的匕首,宣尹若执在手上,慢慢地挑起了甘邑的下巴。
“你说,若是我现在扒了你的衣裳,让你顶着这副皮囊绕整个安平游行一圈。你那高高在上的将军威风,还能剩下几分?”
莫玄站在宣尹若身后,听着她近乎阴凉轻慢的语调,忍不住竖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在一次在心里默念那个千年哲理。
最毒妇人心,惹谁都不要惹宣尹若这个女人。
甘邑被悬吊着,感受到利刃触碰在下巴上冰凉而尖锐的痕迹,像是下一秒割破他的喉咙沁出血来,可他的眼底却没有一丝恐惧,反而像是解脱一般缓缓闭上了眼。
“对于祁文国翊军主帅来说,我这么多年领兵参加过的战事不在少数,无愧于心。但对于一个将军,驭下无方,纵容懈怠亦是不可磨灭的事实。若是宣大人觉得这样的惩罚能让你好受一些,那也是我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