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啊，这个人，多少年都不会变吧？

冷静下来的黎燕姿，才注意到刚才她很喜欢的小男孩居然就是徐盛的孩子……

“你的孩子？”明明知道答案，却要问，她是想要听什么样的答案？

“嗯。”徐盛点点头，摸摸那个被大人之间莫名其妙的吵闹迷惑的孩子。

“……”他的名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她不该痴想的……她不该希望这个迟钝的人会对她有情……莫要问了，免得又再失望。可是，脑袋想的时候，嘴巴已经问了：“为什么……叫徐姿……”

徐盛凝视着抱着自己裤脚的孩子，平淡的说道：“因为他出生的时候，我想去找你。”

“找我？……为什么？……”那个孩子也说过，他爹在找一个人……

她可以渴望吗？但这个人，却总能让她绝望……

她可以期待吗？但这个人，却总会让她疲惫……

老实的摇摇头，徐盛习惯性的搔着脑袋，无法理解自己的回答：“我也不知道。”

唉，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吗？三年了，他还是学不乖。

黎燕姿自嘲的苦笑着，从怀里掏出储存了三年不曾动用过的银票塞到孩子手里：“明儿我就要走了，好生保重。”

才转过身，却被一只粗糙的手牢牢拉住，低沉的声音蕴含了她不曾听过的激动：“为什么要走？！你……你不喜欢我娶妻所以要走是吗？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懂猜黎大小姐的心思……咳咳……我可以不娶妻，可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咳咳！咳咳！咳咳……”

身后越来越剧烈的咳嗽声让她极为不忍，黎燕姿强忍着转身的欲望，因为她知道，再度的妥协只会让本来已经抽身的自己再度深陷。

“爹爹！爹爹！！”

徐姿突然凄厉地尖叫起来，黎燕姿慌忙转过头，竟见徐盛已咳嗽得全身无力跌跪在地上，捂住嘴巴的手指缝间流出了鲜红的血液。可那倔强的无人能比的男人仍毫不放弃地拉着黎燕姿的手腕，从溢满了血的喉咙里拼命挤出声音：“不……咳咳……不咳咳……要……咳咳！咳咳……走咳咳……”那双迷蒙的眼睛突然失却了光彩，徐盛全身虚脱地昏倒在地上。

但那只手，却依然没有放开。

“小姐，恕老夫无能为力。”

自第五位大夫拱手告辞，黎燕姿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面无人色来形容了。

天子脚下，名医辈出，却没有一位能对躺在床上那人施以救治？！

他们所说的，却又不谋而合。皆断徐盛“身中剧毒，日久年深，毒入肺腑，命悬端午。”

还以为他是普通的积劳成疾，但确实若非中了剧毒，以徐盛一身好功夫又怎会沦落至此……

端午？！离端午仅剩半月无余。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想问，却又不能摇醒那个憔悴的人，他睡的那般香甜，仿佛很久很久不曾有过如此安适。

忽然注意到那个一直冷静看这一切，不曾惊恐哭泣的徐姿静静坐在床边，凝视着徐盛苍黎如纸的脸。看来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爹爹的发作，才多大的孩子，居然要经历如此痛楚。

“徐姿……”走到床边，伸手抚慰那个应该已经吓怕了的孩子。

“爹爹会不会不醒？”因为感觉到温暖，小小的身体颤抖着，此时他才真正感觉到害怕。

该怎么回答？黎燕姿自己都不知道徐盛会否如此便一睡不起。离开的时候，红色的喜衣让他那般喜气洋洋、健康强壮。料不到，再遇的时候，看到的红色却让人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