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酉从袖子里又掏出一颗“鲛之泪石”,照着仿佛火山灰掩埋下的屋子。
之前他正踩住一卷羊皮纸,如今移开双脚,那羊皮纸竟也覆着一层厚灰。
“不是妖魔,我没闻到有魔气增加。”阿酉说,“只有生气往‘门’外流动。”
老头追问:“那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阿酉耸肩,“那是你们术士的问题,或者问你的‘年轻人’去。”
靳无咎从窗外收回视线。
“之前郗掌门讲的法术原理,我并不了解,只能粗浅地认为,既然衡门内曾经是完全封闭的空间,只有生气源源不断——不知道死者呆在充满生气的环境会如何,也许会永葆旧貌?”
咦?喔哦!
“充足的生气把死亡生物都‘保鲜’起来,维持着千年前的模样。但现在衡门被打开,随着生气流失,时光该有的影响便自然显现出来。”
老头道:“但还是奇怪,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可怕?生物死亡罢了,非生物腐朽是这样子吗——”
他随手一戳矮桌,好了,它变成一堆灰渣碎在地上。
“酉太长老说过衡门有魔气厚积,我猜当时门内发生了可怕的魔化事件。激荡的魔气在摧毁四周,但同时充沛的生气又补充过来,于是形成这种即‘不朽’又腐朽的画面。”
靳无咎淡淡地道,“遇害的恐怕不仅仅是这些人。如果赶得及,或者能在‘保鲜’作用消失前,亲眼目睹当年的祸事,你们觉得呢?”
“我要去看!当年我门折进了五百多顶尖人才,宗门差点一蹶不振,如今不说寻到尸骨,也不说报仇雪恨,至少我要代表先人追究到真相!”
老头没有犹豫,“否则我就白当了这个掌门。”
“我也是!”利高坚决道,利广也点头。
“我感觉出来神物就在这里。”阿酉一笑,“所以可以呀,随便你们折腾。”
之后他们下的四层塔楼貌似星宗的各个研究室。
敞着门,里面的术师生前或者在观星冥想,或者伏案演算,或者聚了一帮同事(学生?)在开会讨论,或者只是一个人在榻上休息……然后凶手进来了,没有人曾经做出有效反抗。
甚至他们凝固的面目也没有出现过害怕、愤怒、痛苦等激烈表情。
好像入室的是他们熟悉的来客,他们只感觉一点意外,然后在反应过来前就迎接了死亡。
“为什么没有人反抗?术师肯定有防身宝贝,再不济也有法力自爆同归于尽,怎么会……”
老头看着逐渐灰壳化的术师遗体,语气充满愤怒以及不解。
“法器、法宝、法武……术士任意一件法术造物,有未使用灵能的?再冒昧问,方才利高术士的遭遇,诸位觉得如果换成自己能在魔气侵蚀下逃开吗?”
靳无咎的问题得到仨术士一致摇头。
利高的脸刷地白了,似想到了什么。
老头喃喃自语:“只是灵能无法调用,术师就成了普通人,不,比普通人还不如吗……”
“为什么没有发现?”利广也从喉咙里挤出一长句问题。
“或许这是一个隐藏很深的阴谋。在衡门真正起作用前,阴谋不会浮现在人前,术师们自然一无所知。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
他们继续往下走。
十楼以下有一半楼层是书库,里面的书架及各种材质书籍已不可避免地灰化。在此阅读或自习的术师们死相平静,既没有推倒书架,也没有弄乱书籍排序。
凶手就像普通读者一样入室,收割完几十条人命后又静静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