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无咎说:“我本是贱种出身,生母是南棘进献的歌伎,生父不明,在上京养父母家长到十三四岁,那时我被人唤作观雀,却是无姓无祖宗之人。虽然读了几年书但无以谋生,后来我离家去了南棘,从母姓为棘人征战,细敏无咎这姓名便跟了我有十年之久。”
叶儿莱沉默着。他戴了面具,所以看不到微表情,但是他发散出来的情绪叶儿莱察觉到了,好像又回到了他们刚认识时候:没有感情,冷淡漠然,平铺直叙,淡如流水……
好像那个叫“观雀”或者“细敏无咎”的人已经死了。
如果骷髅或者死灵会说话,是不是也像他这样子——因为肉|体曾经遭受过的折磨已经远去(解脱)了,所以可以超脱立场,客观寻常地讲述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往事。
但这个人还活着。
他却有办法把感情从回忆里抽离,故事说得好像完全与自己无关。
如果没有这种强大意志力,他是不可能活到现在,还保持大脑清醒。
叶儿莱有些难过,好像之前他们的和睦相处都是泡沫幻影一样。
她强打起精神,“你说了你名字由来,我要不要也说一下我为什么叫‘叶菜菜’,算交换秘密?”
靳无咎奇怪地瞥她一眼,“不,不需要的。”
“那你也不需要向我吐露心事呀。”叶儿莱脸有些涨红了,“什么都不说也没影响我们合作,我们现在这样就行了。”
靳无咎点头,“是,我明白了。”
好气!好想发火,叶儿莱都不知道自己内心怒气因何而来。
门上适时响起敲击声,靳无咎询问的目光投向她,见她点了头,才应道,“进来——”
“首领!靳爷!”
沉重的石板门被拉开,张勇带着几个人将两大桶热水、一些用具及摆满食物的两张矮案抬了进来。
“你们吃过没?”靳无咎问张勇。
“马上去吃,总得先侍奉了头儿们再说。”张勇憨憨地道,一指后面跟着的人,“你们几个侍候首领盥洗,靳爷就由我来。”
叶儿莱忙摇头:“我不要人侍候,先不洗了。”
“就照首领说的。我行动不便,不得不麻烦张勇留下来,其他人回屋去吃饭。”靳无咎说。
另外三个手下这才恭敬告退。
靳无咎把张勇留下来,却是先要询问他情况如何。张勇躬身答道,“一直没人来招呼咱们。伙房的东西不知道谁备下的,家什齐全,灶台也像是用过又空闲了好一阵子,吃食小的们先尝过了,没毒的。”
“辛苦你们。”
张勇迟疑了一下,又道:“这房子似乎有点古怪,怎么都找不到通外面的门道。丁二说后面的围墙太高太滑,就是他也没法子爬上去。屋前敞坪倒是开阔,走出十丈外面却是不知底的深渊。中城是打算把我们圈禁起来吗?”
“放心,我和首领会想办法。”
靳无咎平平无奇的话却令他松懈下来。“是。那小的先伺候靳爷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