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夜晚明月高悬、静谧非常,桂花家的油灯还在发着微弱的光。隐隐还能听到那低低凄切的哭声。
桂花背靠在炕头的被子上,面容憔悴,神情倦怠,沉默不语,就是一个劲的哭。她女儿受到的惊吓过大显得神情木讷、默不作声,却乖巧的躺在她怀里恹恹欲睡。
屋外的桂花娘端着碗鸡蛋,轻轻的走了进来,“吃吧,娘给你卧了个鸡蛋,今天一天你都没怎么吃东西,趁热吃。”
桂花看着她娘端着碗鸡蛋,慢慢的靠近,盯着那碗鸡蛋,只叫了一声“娘……”就哽咽着再说不出其它。
桂花娘心里泣泪,嘴角轻颤,“…嗯……吃吧…”
说完从桂花怀里接过妞妞,轻轻地拍打着,离开娘亲的怀抱,孩子似有不安,浑身扭动着,桂花娘连忙轻哄到“妞妞乖,不怕,姥姥在,姥姥疼,不怕…不怕……”妞妞似有感觉到姥姥的怀抱安全,又安静下来恹恹欲睡。
看着连睡觉都不得安稳的孩子,桂花娘心里那叫一个恨,她恨那狠心的亲家,恨那无耻的女婿,恨这命运的不公,为什么要让她的女儿遭受这一切,更恨着她自己,是她一手将女儿推进了火坑。
如果当初…………哪里来的当初?
桂花娘看着桂花吃完了,就把妞妞轻轻地放在一边盖好被子,看着孩子似惊未惊,又蹭了蹭被子恹恹睡去。接过桂花手里的碗,放在了桌子上,拿了药准备给桂花上药。
轻轻脱掉上衣的棉袄,那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又一次清晰的映在了桂花娘面前,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有一种抑制不住想杀人的冲动,一边默不作声心疼的流着眼泪,一边轻轻的吹着给桂花上药,视乎这样就可以减少她的疼痛。
其实她知道那根本就不管用。
“娘……睡吧!”
“可是腿上还没有上药。”
“我自己来。”桂花说着就把药从她娘手里接了过来,其实她不怕痛,已经在那磨人的岁月里习惯了,她无法面对的是她娘的眼泪。
桂花自己上完药以后,躺在热乎乎的被窝里,一动不动的睡着了,这是她这五年来睡的最安稳的一觉。
桂花娘看着眼前熟睡的女儿和外孙女,默默的留着眼泪,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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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天气昼短夜长,转眼已经是几天以后,山路通了,大憨几人又开始做起了豆腐,现在二柱兄弟俩主要是卖嫩豆腐,而大憨卖冻豆腐、豆干和炸豆泡,生意依旧是供不应求。
秋娘建议趁着现在豆腐卖的红火,不如去卖做豆腐的技术,谁愿意想学可以交十两银子,来家学,包教包会,因为冬天过去以后天气暖了,豆腐就卖不了那么远,会坏掉,直接卖技术就可以把豆腐卖向更远。
大憨听了这个主意好,大柱兄弟俩听了直说秋娘脑子好使,顺带夸了夸大憨。
大憨去镇上把要卖技术的消息传了出去,还真有人来学,不过一般都是稍微富裕一些的农民,也有个别商贩来。
这几天来秋娘家学做豆腐的每天都有六七个,秋娘让他们签了契约,规定技术可以外传,但不得高出十两,一村不能出现两家,豆腐不得卖出高于五文的价钱,因为这价钱是当初秋娘核算半天得出的最高价,她怕有人故意扰乱市场,抬高或贬低价钱所以才另外加了这一条。
早上学,一般下午人就走了,很少有人过夜,路远的一般都会在镇上打尖住店。
这天下午,看着家里所剩不多的契约,秋娘拿着钱向家全爹家走去,没办法,她虽然会认,但是那一手毛笔字却写得让人不敢恭维,只好请家和来写,写一张秋娘给三十文钱,这个价钱给的可是比一般的高多了,所以每次秋娘一进门,家全娘脸上就笑开了花,非常热情的接待着。
这次秋娘一进门就看到家全也在,她可是听说自从分家以后,家全和他爹娘很少来往,因为每次媚儿都会找借口来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