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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钧一身狼狈,仍然从容的微笑着,轻描淡写的样子仿佛没有中毒:“忘了知会世子一声,我吃过的毒比吃过的盐都多。这点毒也只是让我呕几口血罢了。要是想借此来威胁我,还是算了吧。”
冷笑道:“世子手下的人啊,不中看就暂且不提,还不中用。我这点小事都查不出来,那,我们这笔生意还真是没什么谈的必要呢。”
他声音极轻。却字字似淬了毒的一柄刃,指戳痛处:“世子就不担心,我一怒之下不肯治疗么?就靠你那个半吊子大夫,你舍得让这般如花似玉的心上人香消玉殒么。”
庄羡走到叔钧面前蹲下身来,用手托着腮。一派天真的诚恳笑容,让人不寒而栗,徐徐道:“我倒是舍得把你挖个坑埋了做花肥。你猜,我是不是非你不可?”
叔钧镇定道:“当然不。但只有我,最有把握。”
庄羡皮笑肉不笑道:“是么。我也这么认为。毕竟是人人称赞的‘医术天下第一’么。”
叔钧风情万种的欣然接受这毫不真挚的赞美,颇是心宽。
庄羡本想看看叔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脸,露出惊恐失控的表情,没欣赏到颇觉得乏味。
也就没兴趣再逗下去了,霍然起身,直截了当道:“我也不和你废话了。这病呢,你愿意治我们皆大欢喜。你要是不愿意呢,哼,你也得治。”
“你可以行使鱼死网破的权利。不过,对你来说没有半点好处。我觉得以你的精明,不会做出这般不智的选择。”
说到此处,庄羡看向叔钧,停顿了片刻继而道:“不知左使大人是怎么个想法?”
“治啊。”叔钧懒洋洋焉吧着,没骨气的模样。
顺手从怀里掏出一块揉的皱皱巴巴,不知道是哪位红颜知己送的锦帕,风情万种擦掉嘴边的血迹。
柔声说着与温柔不沾边的话:“不过世子你下手太急了些,我刚刚给萧郡主把脉的时候,顺便帮她下了一点药。”
含情脉脉语气嗔怪,小女儿作态般开玩笑道:“这次,换你猜。你猜,我们谁耗的过谁?”
这个玩笑,可是一点都不好笑。
庄羡看着萧湮猝不及防毫无征兆倒下的时候,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不能呼吸,心脏骤然紧缩。大概是前世残存下来的遗憾与伤感情绪。
萧湮在他心里的地位比他素日里想象的更加重要。再加上萧湮的寒毒本就拖不得,若不然何必请叔钧到府上。
庄羡眯着眼睛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了解到口口相传的医谷左使。心思缜密,下手果断,能屈能伸,以及有恃无恐的嚣张。
“她对你而言,只是个无辜的病患。没想到医者仁心的医谷左使,居然是如此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人。”
叔钧意外有些腼腆,回答道:“世子谬赞了。我们彼此彼此么。”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弱男子,总是要学会保护自己的。”
庄羡内心一阵恶寒,好了,现在对叔钧的评价可以再加一句——厚颜无耻、装疯卖傻。即便叔钧长相清隽颜值过关,说这种类型的话也是接受无能。
不过仔细想想叔钧的行事风格,庄羡居然生出些异样的欣赏。
不管阴谋阳谋,能赢的就是好谋略。能在他眼皮底下讨得好的人,屈指可数。叔钧绝对是意料之外的一个人。
庄羡很不喜欢自己的秘密被人得知,总会有不安心的感觉。因着之前他大梦十年醒来,脑子有点拎不清楚,一不小心和叔钧谈了些不应该谈的内容,所以庄羡一度想过找个机会杀人灭口。
横竖东郡王府家大业大,也不害怕得罪医谷。更何况医谷前任左使只是隐退而非离世,再选择一位左使也是可以的。
如何杀人灭口,如何毁尸灭迹,庄羡都计划的差不多了,顺利的话明年便是叔钧的忌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