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苏老爷问话,柳公子便开始哭起来。他一边哭一边说,苏老爷只含含糊糊地听懂了吃酒、赌场、打架几个字,于是在一旁急得直搓手,最后还是苏云卿连问带猜地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当天上午,苏云铭从家里出来后约了柳公子和阮公子,三人到城外游玩了半日。中午时他们来到一家酒楼,因为正赶上过年,他们便要了两坛米酒。等他们吃完饭从酒楼里出来时都有些微醉了。可巧就在这时撞见了云铭生母王姨娘的胞兄王武良。
王武良一见苏云铭,喜得两眼直放光,非拉着他一起去赌场里玩玩,三人出于好奇便跟着去了。
到了赌场以后,苏云铭三人只在一旁看热闹,而王武良却在一边豪赌。不到半个时辰他就输了二十多两银子。等到结账的时,王武良硬是把所有的欠账都挂在了苏云铭的名下。赌场里的人逼着苏云铭还钱,云铭不服与他们争执起来,双方动了手,云铭失手打伤了堵场里的一名伙计,最后赌场把苏云铭扣下,并让柳公子过来传话:要苏家拿两千两银子过来赎人。
听完柳公子的叙述,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刚刚才醒来的夫人更是使出全身力气对周管家说道:“快,去拿钱......”
周管家正要转身往房间里面走,恰在此时,刚被派出去寻找云铭的仆人惊慌失措地跑进来,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出事了,出事了,少爷在赌场里跟人打架,被,被赌场的人给...给打死了。”
仆人的叫喊声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房间、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所有人都惊呆了。突然间,夫人紧紧抓住了胸口前的衣服,不停地撕扯起来。与此同时脸色也开始变得通红。她不停地扭动着身体,仿佛有什么人扼住了她的喉咙,使她无法呼吸。而脸色也迅速地由红转成惨白,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起来。
苏老爷、苏云卿、周管家顾不上刚刚听到的噩耗,一边叫嚷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去帮夫人解领口处的扣子。苏老爷用手不停地捋着夫人的前胸,苏云卿则跑去一边倒参汤。可是还没等苏云卿把碗端到母亲身边,夫人就断了气。
苏云卿手中的药碗掉在地上,随着四处飞溅的碎片,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与此同时,苏老爷原本就孱弱的身体无法承受失去夫人和儿子的打击,一下子晕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瘫了大半个身子,连话也不能说了。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太措手不及,太出乎意料。早上一家人还围在一起欢欢乐乐地吃饺子,可是到了晚上,就只剩下了苏云卿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可是她做梦也没想到,她的灾难只不过刚刚开了个头。
第二天,神情恍惚的苏云卿跪在灵堂给母亲守灵时,突然收到了赌场派人传来的口信,他们说云铭还被关在赌场里,正等着苏家拿银子去赎人。
原来昨天死在赌场里的并不是苏云铭,而是一个相貌与苏云铭有些相似的醉鬼。因为苏家新来的仆人不熟悉云铭的样貌,所以错把别人当成了他。
听到这一消息,苏云卿一下子愣住了,她仰头望天,许久之后才发出一声无力地哀嚎,之后便不省人事了。
当苏云卿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丫鬟月儿守在她的身边。见她醒了,月儿便哭诉道:“小姐,你可醒了,家里出大事了。”
苏云卿双眼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她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要和她开这样的玩笑?母亲的突然离世和父亲的瘫痪都是因为得知了云铭的死讯,可如今这个消息居然是假的,云铭还好好的活着,可是母亲却再也回不来了,父亲也永远无法康复了。
苏云卿闭上眼睛,痛苦而又无力地说道:“难道现在这些事还不够大吗?”
“小姐,你晕倒的时候,王姨娘找来了她兄长王武良,又让王武良从外面找了几个人闯进了咱们府里,他们还把所有的佣人都关了起来。周管家也不知了去向。王姨娘还借机霸占了夫人的房间。现在家里都乱成一团了,他们还把我们也关了起来。小姐,你快想想办法呀!”
“怎么能让外人闯进家里来呢?为什么没人拦着?周管家去了哪里?”苏云卿诧异地问道。
“到处都找遍了,也没见周管家的人影。府里其他的佣人都是昨天新来的,他们哪知道家里的情况呀,还不是王姨娘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哪个还敢出声。”
苏云卿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她立刻警觉起来,一边往门口走一边问道:“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老爷现在的情况,不过老爷现在连话都不能说了,他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呀。”月儿答道。
苏云卿走到门口,用力推了推,大门果然关得死死的。她开始拍打起来,月儿也在一旁大声叫嚷着:“周管家,开门、快开门呀。”
可是无论她们怎么叫喊,那门始终都纹丝不动,门外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半夜,已经精疲力竭的主仆二人开始昏昏睡去。四周陷入一片沉寂,整座苏宅仿佛死了一般。
突然间一丝响动惊醒了苏云卿,她轻轻推了推月儿,月儿立刻坐起身,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她静静听了一会,并未听到门外有什么响动,于是又用手推了推大门,门开了。她向外探出半个身子,就在她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往外张望时,突然一只大手把她从门里拎了出来,还没等她站稳脚跟,一个黑影闪身钻进了屋子,反手又把门从里面关上了。
月儿意识到大事不好,她知道云卿小姐此刻还在房中,于是扯开嗓子一边喊叫,一边用力拍打房门。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门开了,王武良醉醺醺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门口哭倒在地的月儿,他上前就拧了一把她的脸,说道:“你叫什么叫?没人会听到的。”说完拎了拎裤子,摇摇晃晃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