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子被火烤,尚会发出点儿“滋滋”的声响,来告诉急等着一饱口福的人,我马上就好,诸位食客别急。
我这么个大活人,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一言不发却也说不过去。
我敛眉垂首道:“媳妇在此多谢父亲母亲体谅。”起身对着姨丈姨妈施了一礼,我坐下来缓缓道:“官人此番前往留园,确为休养。媳妇为人妻,本当随行侍奉,然而家中尚有年迈祖母及高堂需侍奉堂前,而不得成行。左右为难,媳妇也不知如何是好。”
二表哥唇角微翘,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之意。
我不禁汗颜。我自然知道他压根儿就没想带我同去,然而,姨妈话已至此,我又能如何?唉,这夹板气的滋味,他自然不会懂。
姨丈姨妈对望一眼,齐齐看着我,目光里满是诧异。
过了一会儿,姨丈才道:“寒烟,你如此明事理,倒是难得。”
“父亲过誉。媳妇不敢当。”我起身施礼。
姨妈眯起眼瞧着我,缓缓道:“哦,烟儿说得在理。璇儿,”说着,她转头看着二表哥,“烟儿如此识大体,你这倒是为难她了。”
二表哥忽然启齿一笑:“自古忠孝尚难两全。既然如今爹娘与娘子都因此事好生作难,那么,娘子与父母之间,儿子自当先考虑父母亲所虑。”
姨妈面上一喜。姨丈也期待地看着二表哥。
这难道是回心转意,不去留园了?我好奇地看着二表哥。
二表哥笑意盈盈。可以说,这是他好几个月以来笑得最为畅快的一次。甚至于,与病前相比,也更多了一份恣意洒脱。之前的他,就算再开心,也总是时刻保持着一份贵公子的矜持含蓄。
二表哥笑吟吟地道:“父亲,母亲。”说着,起身分别对着姨丈姨妈恭身施礼,“儿子原来考虑的确不够周全,恐怕真难免会让人对我们章家非议。那么,儿子现在知过必改。我决定带我娘子同去留园。父亲母亲意下如何?至于那不能在堂前侍奉公婆的过错,且由我娘子来一力承担吧。反正她终归是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