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从安挑眉看向一边的王公公“去准备车架,送皇上回御书房。aneiin”
王公公谨慎的看了眼萧允辰,见着后者微微点头,才领命退去。
“妹妹哭什么?”从安主动替她夹了一块鱼鳖“妹妹原本来是要和亲,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从安顿了顿,似笑非笑地补了一句“还是,妹妹原本就有什么心上人,只是碍于使命和身份不能结合,所以将心比心才会触动颇深?”
“不、不是。”清婉公主顿时慌了神,要是她答应了这句话,只怕从安立刻便会来上一句,你我如今既成了姐妹,那我这个做姐姐又怎么忍心看着妹妹伤神?而后立刻赐婚,将她嫁出去。
不过她很快便平静下来,脸上一派真之色“清婉只是看到北后姐姐和北帝鹣鲽情深,心生羡慕而已,只是妹妹如今却”
从安只当是没听见,只对着那鱼鳖不住地夸赞,清婉公主碰了个软钉子,刚想换个话题突破,却被从安给不咸不淡的堵了回来。
她还想再,谁知从安直接吐了出来,一边吐一边还吩咐人送她回驿馆休息。
清婉公主一话她便更加厉害的干呕,这般无赖的方式直接叫清婉公主黑了脸,再加上她昨晚一夜未睡,这一下子也有些支撑不住,只得恹恹的告退。
她一走,从安便利落的漱了漱口,那帕子轻轻擦拭着嘴角的水渍,淡定的又用了半碗清粥。
直到吃饱喝足,她才慢慢悠悠地吩咐人将这些东西撤下去。
李承德再度进来,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
从安眼皮子微微撩起,轻轻地将手中的茶盏往一边的桌子上轻轻那么一磕,青瓷与桌面碰撞,发出咔嚓一声碰撞声,听的人心里一颤。
屋中的宫人缓缓地退了出去,仅仅留下他们主仆二人。
李承德心里清楚,这是皇后再给自己留面子,不叫他在晚年,反倒叫人嘲笑了去。
“娘娘。”李承德双膝一弯便要跪下去、
“不必跪。”从安提高了音量,赶在他之前开口“李公公,你素来机敏,就算是在先帝面前,也是有你的颜面在的,你可清楚?”
这李承德有些迟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可皇后问话总不能不回吧?
“李承德,你可知错!”从安猛地一拍桌子,冷声喝道。
印象里,皇后娘娘对下人从不会像此一般疾言厉色,尤其是对待宫里的老人,语气素来是慈和的。
就算是气急了,也不过是轻描淡写地打发了而已。
“奴才知错。”李承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上冷汗涔涔,直往下落。
“错在何处?”从安冷笑一声,看向李承德的目光极度不善。
“奴婢错不该在清婉公主面前失态,不该处事不严,丢了皇后娘娘的颜面。”
“错!”从安又是一拍桌子,她这回是动了真火,手上一时间没收住力道,直接将那黄花梨的木桌子拍成了两半。
“你错不该,将那种货色和太后比拟!”从安站起身来,分明挺着个大肚子,但脸上的威仪却尤胜从前“本宫面见太后之时尚且年幼,但也依稀记得,先帝之后,是个光风霁月柔善温婉的奇女子,是个舞可动下,静可惊文坛的惊才绝艳之人!”
她顿了顿,瞄了眼那个停在门口却没有进来之人印在门上的倒影,提高了音量,厉声喝道:“她东旭的清婉公主,不过是长了一张与先皇后相似的脸而已,竟也能将你糊弄过去?”
“李承德!”从安语重心长的看着那个跪倒在地之人,认真的补了一句“她何德何能?”
将屋中的话听了个一字不落,萧允辰心口微抽,眼中满藏得回忆逐渐散去,心里一阵抽动。
是啊,不过是人有相似而已,她东旭清婉,何德何能与自己的母后相比?
“坤宁宫的事务,你交与他人罢。”从安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慢慢的扶着把手坐下,对着跪地的李承德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么句话来“等此间事了,再回来。”
屋中传来三声叩首,像是辞别一般郑重。
“李公公。”阖眸坐在首位上的从安忽的开口轻叹了声“你对本宫有恩,本宫不想你晚节不保。”
本宫身边人剩下不多,你一定要好好地。
“奴才,谢皇后娘娘恩典!”李承德朝着从安郑重一摆,视线逐渐被泪水模糊,他怎么能仅仅凭着一张脸,就觉着清婉公主像极了先皇后呢?
分明眼前这位,才是最像先皇后之人啊!
屋外的阳光逐渐热烈起来,仿佛能将所有的阴暗驱逐一般,李承德走出屋子,感受到这般温暖的阳光照射到自己身上,只觉着浑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
夏,终于过去了。
“李公公。”一直站在门后不起眼处的萧允辰忽的开口,惊得这位老人又是一个哆嗦,赶紧回身行礼。
听见外头的动静,从安懒懒的伸手想要摸手边的茶盏却摸了个空,有些憋屈的瞄了眼这被自己劈开的桌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体内的毒,也算是解了个七七八八,只是这四下流窜的内力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听话呀!
不过,从安瞄了眼门口的方向,不知道自己方才那些话,某人究竟听进去多少。
从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心里却有些不安,一时间竟不能确定,自己这般做究竟是对还是又钻进了下一个圈套里。
我该把你当对手吗?从安揉着肚皮,在心里偷偷嘀咕。
李承德的下任,是个唤做妩的宫女,看起来约莫有三十多岁,宫女太监唤做一声姑姑的。
妩生的不过平常,一张脸上挑不出什么花儿来,只是那双眼睛是从安从未见过的清澈,盯着那双眼睛,你就不得不相信,拥有这般无暇的双眼的人,定然不会有任何的心思。